“或许以前很在意……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抬头轻笑。
“二十一岁了,我又不是小孩。”
snapi跟着笑了笑,提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founder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的飞机凌晨两点从沪市起飞,期间要在伦敦中转,再飞往雷克雅未克的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好处是时间短、时差好倒,坏处是额外需要伦敦的签证,手续略显复杂。
伦敦——fh的大本营,在这里住了四五年的founder也算半个当地人,表示可以帮忙联系中转于两个机场之间的交通。
正说着,段骋雪就从不远处走回来,笑着跟楚别夏颔首之后,就去跟snapi确定中转行程。
王叡站在自家队长身边,小声嘟囔:“这么看着……怎么founder还挺像个靠谱的成年人……”
在这个问题上,dino认真反驳:“不是像,前辈就是很可靠的人!”
王叡一般是不会跟dino在这种事上争辩的,他只会和founder本人小学鸡斗嘴还斗不过,对于dino的滤镜,王叡还是很有分寸地表示尊重。
楚别夏笑着看两个小孩东扯西扯,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亮起来的屏幕中央显示了来自的微信新消息。
楚别夏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他点开界面正要回复,却无可避免地看见了上方的聊天记录。
他和妈妈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是9月初,他刚打完冠军赛回国的对话。
[我和爸等你。]
楚别夏忽地移开视线,下意识深深吸气,才压下心底翻腾起来的酸涩。
或许他时常觉得父亲对他的态度,比起爱来说更想是“承担责任”,但他从未怀疑过妈妈的爱,也确信,自己一定也爱着她。
只是有时候他会偏激地想,我宁愿妈妈不爱我。
至少这样,我就能没有负担地做出“我”的选择,而不是在愧疚、后悔、迟疑里拖着沉重的脚步,又或者彻底放弃自我,用人生写一首“孩子的赞歌”。
翻涌的情绪熟练地平复下来,却也不是恢复如常,而是被压着,压到显露不出来的地方。
楚别夏无声吐出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回复。
一边打字,他一边又想到小时候电视里看到的公益广告。
灰绿泛黄的色调,年迈的父母坐在家中,电视机无声播放着无人在意的节目。儿女打来的电话像无尽夜里划过的流星,仓促地问候,更仓促地告别。
女儿说:妈,我在网上给你买了个按摩仪。
儿子说:妈,我又给你打了一万块钱。
老人打开存折又扔到一边,抱着孩子小时候的毛绒玩具,靠在沙发上合眼小憩。家里安静的只听得见老人颤颤巍巍的轻叹。
楚别夏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他最终也还是成了广告里那些只会打钱的儿女。
楚妈妈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买礼物会被数落“乱花钱”,那直接送钱总不会出事了。楚别夏想。
楚别夏眉头微微拧起,抿唇。
对话在公事公办中结束,关于一个多月前生日的那次冲突,母子两人谁都没有提起。
就和争吵完第二天又相敬如宾的父母一样。楚别夏心里没有丝毫意外。
只是……一家人之间的沟通,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生疏了呢?
他想不起来。
直到飞机起飞后一头扎进密密的云层里,本就一片漆黑的窗外更是连山脉的轮廓都捉不到了,楚别夏依然在怔怔发呆。
头等舱两人一排,座位是snapi选的,操心的经理为了让他们在飞机上好好睡觉,把叽叽喳喳的王叡和dino分开,把总是聊比赛和战术的队长跟教练、founder分开,排出了自认非常完美的作为。
楚别夏靠窗,右边坐着dino,隔了过道,是钱乾和蔫了吧唧的王叡。
他后排,是还在小声处理工作的段骋雪和snapi。秦方加入投资后,原本只需要一句话的工作,不得不被丢进一些正式的流程。段骋雪时不时就要抽出几十分钟的时间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