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个巴掌甩向了望舒,何月此时也像是一只被威胁到领地的狮子,暴怒里夹杂着自己竟然被晚辈如此挑衅的难堪和脆弱。
望舒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很重,但后悔里又夹杂着酣畅淋漓。
就这样吧,她也认清了。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何月,跑了出去。
41.月亮向前跑吧,光在前面,我在你身边……
所有的细节都逐渐明晰起来。
为什么从来都不是很鼓励她出去玩的何月会主动问她要不要跟同学出去玩。
为什么何月要主动提出来帮她胶印。
为什么何月之前会问她初试会不会筛选人。
越想这些细节,越觉得心里漏了一个大洞,什么都空空落落地往里掉。
凌越找到她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缩在学校实验室的凉亭背后,小小一团。
手里正提着校园卡上的小恐龙挂件,怔怔地看着。
他是在她难过的时候送的小恐龙,却不想让这个小恐龙成为她每次排解难过的载体。
他停下脚步:“望舒。”
面前的人身形一僵,沉默了一下,问道:
“何月去班里闹了?”
“我就知道……”
“没有,”凌越含糊道,“袁老师让她不要扰乱教学秩序,及时把她带走了,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何月冲进教室的时候喊着“望舒”“凌越”“负气走掉”云云,大家也都猜到了。
袁盛蓉当时真的又生气又无奈,她先前已经收到了望舒的信息,跟她说“老师我想静一静,就在学校里,请您帮忙安抚一下我妈妈。”
她还在想出了什么事情,下一秒何月就冲了进来。
望舒这个时候都这样克制懂事,对比上反应激烈、口无遮拦的何月,倒叫她这个老师心疼无比。
高中的学生本来就敏感,家长这么在朝夕相处的同学面前闹开,让孩子以后如何自处。
“望舒,”凌越蹲下身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望舒摸了摸学生卡上的小恐龙,把它解了下来。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把它放在身后的椅子上:“凌越……”
凌越心里一紧,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他不想束手接受望舒接下来的话。
“望舒,”凌越喊她,“我喜欢你。”
他没什么办法,只想在这个时候,坚定而又笃定地站在望舒这一边。
望舒抖了一下,没说话。
“望舒,”凌越见她久不应答,绕步到她前面,才发现方才还情绪稳定的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凌越感觉心里飞进了一朵云,湿重的水汽泡得他的心酸楚无比。
他蹲下身来,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一直无声饮泣的望舒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浑身颤抖,很久都停不下来。
望舒觉得自己好坏啊,才刚听到他确切的表白,就要放弃他了。
“凌越,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凌越感受到自己颈侧的湿润,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望舒,你喜欢我吗?”
“……”望舒抽噎着不说话。
凌越想看着她,轻轻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望舒却又受惊了一般紧紧搂住他的腰,好像怕被他放弃一样,藏在心里的话也脱口而出:“喜欢,”
“喜欢的。”
凌越松了口气,接着道:
“那就不要对不起。”
“望舒,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在脱离你母亲之前,你想暂时停止跟我的‘友好邦交’对不对?”凌越的用词太温柔了,叫望舒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不是真的想要放弃我,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望舒下意识揪紧了凌越的衣服。
“那就不要觉得对不起我。”
凌越把那只孤零零坐在凳子上的小恐龙放回到望舒的手里:“我送出去的小恐龙不会收回,我说喜欢你也不会后悔。”
“望舒,今天你说你喜欢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可是……”
凌越打断了她的可是。
他想让望舒在能自主选择的时候毫不胆怯地奔向自己:“望舒,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高考完的第一天,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用这个反客为主的问题,用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强势,打散了望舒所有的顾虑和对他的歉疚。
望舒眼泪更收不住了,她都替他委屈:“你就这么让我欺负你?”
“所以你要给我欺负回去的机会啊。”凌越松开抱着她的手,轻柔地用指腹擦擦她的眼泪,“所以你答应吧。”
“让我提前预约好时间。”
望舒答应:“如果那个时候你还喜欢我的话。”
凌越眼里全是坚定:“我喜欢篮球喜欢了十四年,到我打不动篮球了都喜欢;我喜欢无人机喜欢了七年,所以我大学会学飞行器系统与工程,愿意从事和它相关的工作直到退休。”
“望舒,可能我现在还没资格说永远,但是我想说,你比它们更让我喜欢。”
望舒仿佛回到了初见他时那个色彩明亮的夏天,他比夏天还要耀眼。
她好像突然有了无限的勇气,于是艰难站了起来,在凌越的目光下把小恐龙挂了回去:
“我懂了,凌越。”
“你先回去吧。”“那你呢?”
“处理一下这整件荒唐事。”
凌越有些担忧地蹙眉看她。
望舒上前一步,踮起脚,用自己的唇轻轻贴了一下他的。
月色下,两个人相贴的侧影,美得像梦境。
“放心。”
“我说过的话,有效期也很久很久。”
说完,她快步离开。
留下石化了的凌越,愣了半天,才用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刚是什么情况?
他被亲了吗?
他被亲了。
可他心跳得都快骤停了,都忘了是什么感觉。
望舒先去洗手间,把蹭脏的衣服拍了拍,用水把脸洗干净。
然后她拿出手机:“喂,110吗?我要报警。”
尽管警察考虑到高中学生的情况,特地避开了上课时间,但是“吴文瀚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警察叔叔带走了”的消息还是被传开了。
吴文瀚的爸爸一到警察局就是一个耳光打上去,周围的人连忙去拦,这才避免了第二个。
两方坐下来协商如何处理,警方觉得这件事情情节轻微,让吴文瀚跟望舒道歉并保证日后不会再犯。
其实吴文瀚干坏事干得也挺“克制”的,只是私下在何月这里编造谎言,并没有造成广泛传播,严格来说算不上对望舒造成了名誉侵权,也算不太上是诽谤造谣。
照理说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望舒私下联系学校,让老师出面,最多给个含糊其辞的通报批评就算不错了。
但望舒不愿意。
她并不是什么受到伤害了还会反过去体谅他人的圣母,之前所有的克制和隐忍都是因为何月是她的妈妈。
但她现在发现了,克制和退让一点用都没有,如果一个人的犯错成本如此之低,那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她就是见警察上门,让吴文瀚后悔且忌惮;她就是要让这件事情被足够关注,来转移这件事里大家对于凌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