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五十七章移宫窃羽,“木家的屁事真多!”(11)
“朔魄尊?!”林尘一惊,率先开口。
因为凌寒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强烈地咳了两声,鲜血如瀑,随着他的咳一道,如万点红梅在半空,齐齐绽放。
血点飞洒……
凌寒整个人的力气和风骨似乎被他一起咳了出去,化在了脱口而出的热血里。
所以,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僵硬的身体突然间就失了力,化作了绵软的白绫……于风中残破,飘摇,直至坠落。
在凌寒几乎倒下之前,林尘“嘭”地一声,身影碎裂成飞雪,瞬间移形至凌寒身后。
同样的白衣如雪,同样的长发飞扬。稳稳地扛住了凌寒几乎散裂的身体。
不同的是,凌寒一生的活力似乎都在刚刚那一瞬间化作了雪中的红梅,他的白衣上尽是红色血迹。
透着支离破碎、衰败而残破的美。
林尘扶稳了凌寒,艰难而不忍地看着他。
“师兄……你,为什么自断了灵脉?!碎了自己的灵丹?!你这百年的修为?怎么就不要了?!为什么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林尘几乎心碎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好半晌,凌寒干笑了两声。
没了百年的修为,他像足了一个耄耋老者。
除却周身的皮肤还没来得及枯败之外,浑身上下尽是颓废的暮气。
灵焰蹙眉,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凌寒会突然白头。
凌寒稳了稳脚步,缓缓推开了林尘。
扯着干枯的嗓音道:“没什么……我,这一辈子……够了,够了……”
说罢,凌寒抬手,艰辛地催动身体里最后一丝灵气修为。
只见他掌心骤然白光乍现,一把长剑落在手中。
众人都知道,那是朔魄尊凌寒的随身佩剑,名叫“噬月”。
与“朔魄”二字代表的“月魂”之意近似,表示“阴晴难测,圆缺不定”。
凌寒转过身,目光之中再无他人,他只无奈地望了一眼远处的唐栖。
和唐栖几近疯狂不同,凌寒现在极为冷静。
他面无表情地丢掉了手中的“噬月”,玄门中人不论如何都不会轻易丢弃跟随自己多年的兵器,除非那人死了。
可凌寒没有死,但他同样选择扔掉相伴多年的“嗜月”,无异于下定了决心从此和仙督会玄门一刀两断,从此就当自己是个死人。
凌寒转过身,缓慢而艰难地踱着步子,擦身人群,向着门外走去。
余风看着凌寒的样子,像是世外之人一般,和这俗世红尘没有半点关系。
林尘不忍地道:“师兄!?你要去哪?”
木无翊蹙眉,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木修白有关系。也许是他疑心生暗鬼,但作为和木修白斗了近二十年的兄弟,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于是木无翊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开口问,“是呀,朔魄尊,你怎么了?你都还没解释给大家呢,是什么叫你突然间下定决心自断灵脉和灵丹,宁可瞬间老朽成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你若有什么委屈,大可讲出来,我相信仙督会上下绝不会姑息这始作俑者的。”
一句话罢,众人皆道:“是啊!对呀!”
“朔魄尊你为何突然想不通了?”
“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是呀,遇到难事不可回避,想办法解决才是呀。”
……
凌寒走到了门口,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众人见此,也都安静下来,只待他讲出些什么隐秘的怪事,长长见识也算好的。
“我……是遇到了难事……”凌寒没有转身,自言自语道。
“我错过了,此生最珍重之人。我,辜负了自己曾经的初心。我,背弃了自己许过的诺言……这,就是我遇到的,难事。”
一句话罢,众人不解地面面相觑。
不免有人低语,“这朔魄尊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最珍重的人,不该是他老婆唐栖和新生的孩子吗?”
“那可不好说……谁知道朔魄尊受了什么刺激。”
……
凌寒接着道:“所以,这是我自己的事。没人能帮我。”
林尘眼见着凌寒就要离开,忍不住道:“虽然我不懂,但时光已逝,你自己断送了自己就能挽回过去吗?”
凌寒毫不犹豫地道:“能!”
“至少,我能体验他曾经的经历。他如何走过了那些坎,我也要同样走一遍。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我至少,要做到和他感同身受。来弥补我,弥补我……错失的陪伴。”
凌寒说着没头没脑的话,终究不再理会这里的所有人。
固执地一步一步,离开迎客堂,一步一步离开八仙观。
今天本应该是凌寒女儿的满月酒宴,本应该是圆满的团圆之日,却因为一杯酒,成了唐栖和凌寒的诀别之日,从今天起,唐栖的女儿没了父亲,唐栖没了丈夫。
而在凌寒喝了唐羽递来的那杯酒后,就再没有正眼瞧过唐羽一眼。
但他却看了唐栖最后一眼,没有人觉得凌寒最后看向唐栖的目光里有任何的温度和不舍。
除却深不见底的不可捉摸外,便是满满的被压抑的仇怨和怒意,但被凌寒极好的耐性和修养压住,没有爆发。
与此同时,作为凌寒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他刚满月的女儿。
凌寒也像是毫不在意她的存在一般,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个小人儿,在襁褓中嘤嘤哭泣,无助无力。也许她是在期待一个温暖而强大的怀抱,但从此时此刻之后,凌寒的怀抱再也不可能向她敞开。
余风望着凌寒渐渐消失的背影,料想也许正是从今天开始,仙督会里再也没了凌寒。
玄元宫里的三尊,只剩下了隐梅尊和醒潭尊,至于朔魄尊,如天上的那弯明月。可明月会有阴晴圆缺,而朔魄尊再也不会圆满。
所以余风在玄元宫中从来没见过朔魄尊凌寒,也从未听闻有人提起过他。
他的离开,像是一个迷。没人知道在他决定自断的一瞬间,他经历过什么心理变化。
余风料想,正如凌寒所言,他之所以舍弃修为是因为要变成枯朽的老败样子……
只有这样,才能同“他”感同身受。
这个“他”是谁?
究竟是谁?
余风眼前的光线明灭抖动,忽大忽小。在旋转颠簸中化作一缕烛光……越来越小……
“啪”地一声。
余风眼前黑暗骤降,又是“啪”地一声……
他陡然一惊,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
“啊!啊!啊!!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余风大叫着,张牙舞爪地伸着手在半空乱抓,突然被人捏住了手腕。
疼地他哇哇大叫。
余风这才回过神来,只见面前站着顾前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像看个傻子一般。
一旁是凌琳,甩着自己的手,撅着嘴唇吹着手指头,“疼死我了,好在尊上你回来了,我扇了他整十个巴掌,他才清醒过来……不然照他这犯癔症的样子,怕是要出人命的。”
余风这才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怪道刚才听到“啪.啪”的声音……
他转头,差点没吓背过气去。
只见林尘,冰着一张脸,眉目里是无限的风雪,一只手拎着熠熠闪光的定神,另一只手死死地扼着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