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回荡着沈亦燃刚刚说的那句话,犹如一颗炸弹扔进了陆淮依的脑子里:
“沈亦燃你少血口喷人!我怎么不记得我做过什么......羞于启齿的事!”
后半段话说的时候,声音明显弱了下去,老实说,陆淮依是心虚的,因为她昨晚只记得沈亦燃把她抱进房间里,后面完全断片儿,发生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
陆淮依不由得抬手握紧自己的领口,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低头瞄了一眼沈亦燃,却直直地撞进了他有些怒意但还是含着笑意的眸子里。
陆淮依迷惑:“你笑什么?”
怪瘆人的......
“依依。”
沈亦燃一字一顿:
“你要偷我的卡去养别人?”
“你说什么呢!”陆淮依急于反驳:“我连你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偷啊!”
沈亦燃眯了眯眸子,眼神中透露着危险的情绪:“嗯?”
“而且......”陆淮依紧张地抿了抿唇,像是怕自己说错话惹了谁似的,理不直气不壮地偷偷瞄着他:“就算偷了,又不是养别人,偷来养你也算偷吗......”
沈亦燃躺在床上似乎没打算起来,衬衫领口敞开着,原本精致的裁剪像是被人蹂.躏之后变得皱皱巴巴,领带也松松垮垮的,似系非系地搭在胸口处。
气息缱绻,嗓音低沉,暧昧不清:
“依依想养哥哥?”
陆淮依对上了他的视线,慢一拍似的啊了声,抓着被子看走了神,一时间竟忘了反驳他。
沈亦燃像是得逞了一般,突然坐了起来,就在陆淮依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阴影罩在她的面前:
“所以......”
他额前的碎发遮在眼前,在眉下映出一片阴影,朝着陆淮依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幽暗的眸子透露着几分不着痕迹的旖旎:
“是小狐狸昨晚喝多之后尾巴藏不住了,对不对?”
陆淮依:?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什么意思?”
“依依是不是馋哥哥的美色已经很久了,昨晚借着酒劲儿壮了回胆?”
“......”
陆淮依顿了顿,表情毫无波澜,压低着眼角,直勾勾地盯着沈亦燃看,过了半晌
还是不说话,沈亦燃摸不透她现在在想什么。
“我......馋你?”
陆淮依故意拖着调子,皱着眉头问。
沈亦燃牵了牵嘴角,吊儿郎当道:“嗯?不然呢?”
“谁馋——”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扯开被子拿起旁边的枕头,往下瞄了一眼,忽地把枕头扔到沈亦燃身上,脾气有些暴躁道:
“你腿上都是毛!谁馋你!”
“......”
沈亦燃:???
他挪开被扔在胸口上的软羽枕头,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忽然带起了昨晚就开始乱窜的无名火:
“依依,讲道理,你说的这是你给自己辩白的理由吗??”
陆淮依没说话,低着脑袋抓紧衣服不敢看他,背着耳朵总归还是有些心虚。
沈亦燃看她这个样子,身体再次前倾,靠近了几分:
“昨天哥哥可是被你折磨到半夜,又摸又抓又挠的......”
“而且你还......”
他顿了一下,陆淮依听到这个之后,脑子直接炸裂,屏息凝神地想听他接下来的话,他就刻意地多拖延了几秒,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口,那模样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陆淮依:“......”
你他妈就夸张吧!使劲儿往外张!我就看看你还能张成什么样儿!
只是没想到,沈亦燃忽然落下了一句:
“你、亲了我。”
四目相对。
陆淮依张着嘴一脸震惊。
你、亲了我。
亲了我。
亲了。
亲......
“......”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陆淮依刻意去收敛了下表情,想要假装自己很淡定不受这人的蛊惑,可她没忍住,直接把手里抓着的被子角甩到他身上,炸毛道:
“怎么可能!”
“摸就算了!我怎么下得去嘴!”
沈亦燃神色懒散:
“所以你承认你摸了?”
陆淮依反驳:“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沈亦燃:“那你就是死不承认了?”
陆淮依:?
“小没良心的,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沈亦燃盘朝着她的方向摊摊手,无奈道:“哥哥裤子差点儿就没保住,可怜不可怜?”
陆淮依:???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最终视线落在了某人略有些狼狈的腰带上。
没来由的心虚又重了几分。
“沈亦燃......”她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咕哝道:“我应该没有......”
沈亦燃懒懒道:“嗯?没有什么?”
陆淮依抿了抿嘴,尽量表现的淡定一些:“我应该没有......没有对你做那些事吧......”
“你看你的裤子还好好地在你身上。”
沈亦燃:?
非要我的裤子不在我身上才算吗?
陆淮依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抬手将沈亦燃敞开的领口扣上,弱弱地说了一句:
“你看你的衣服也好好的穿在你身上呢。”
弄好之后还不忘了小心翼翼地拍一拍,好像这样衣服就可以乖乖地恢复原样,结果下一秒只听“啪”一声,脆弱的扣子滚落下来,领口又成了敞开的模样,映着男人胸口处隐隐约约的抓痕,显得缱绻又暧昧。
沈亦燃额前的碎发随意搭着,轻轻抬眸看了下,忽然玩味地笑了笑:
“这叫、好好的、穿在我身上?”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我——”陆淮依自知理亏,但还是对他说的那些话持怀疑态度,自己就算喝多了认错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亲别人吧,不然这么多年白欣早就被她吓跑了:
“我那是喝多了,喝多了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疯话疯事儿!不能当真的!”
“哦——”
沈亦燃拖腔带调道,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可我怎么记得是,酒后吐真言,酒壮怂人胆呢?”
陆淮依抿着唇默不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眼神里含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小:
“那我要是真的对你做了那种事,我向你道歉好了......”
话音未落,沈亦燃忽然冒出一句:
“道歉有用吗?”
陆淮依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沈亦燃在生气,更不敢抬头看他,莫名的心虚和羞愧埋在心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自己不会,真的......对他做了那种羞于启齿的事......
她有吗?
应该没有吧......
可是沈亦燃现在这幅被糟蹋了的可怜样子,好像不是装出来的,
至少他的衣服应该不是他自己挠出来陷害她的......吧......
她低头看着床上沈亦燃被阳光照出的影子,心情有些复杂,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渣男。
没想到接下来沈亦燃的话把她心底的愧疚给生生地击散:
“道歉的话,哥哥的贞操就能回来了么?”
陆淮依:?
她忍了忍:“沈亦燃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病?”
沈亦燃挑挑眉,好像毫不在意:“嗯?”
陆淮依对上他略带玩味的视线,这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玩儿,一时有些无语凝噎,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沈亦燃说:
“不然你摸回来?”
沈亦燃:?
这话一落下,沈亦燃的神色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只是有些想笑,片刻过后,抬眸故意扬了扬声调,吊儿郎当地回答道:
“行啊。”
陆淮依忽然有些后悔,是她考虑不周,还以为能反将他一军,咬了咬牙故作淡定,整个人都准备豁出去了,她故意弯着腰,身体往前倾,靠近沈亦燃:
“你摸,我让你摸回来。”
呵,不就是打嘴炮吗?谁还不会说说了?
沈亦燃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认真道:
“那......”
“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就开始抬手,故意吓唬她,陆淮依吓了一跳,大脑嗡的一声炸裂,心里的情绪波涛海浪,眼瞅着沈亦燃的手已经拉住她的胳膊,陆淮依吓得炸了毛,闭着眼睛想甩开他:
“你别——”
“我跟你讲我就开个玩笑——”
“啊——”
膝盖一滑。
寂静无声。
陆淮依感觉撞到了什么,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自己的一只胳膊还被某人攥在手里,她却整个人都覆在沈亦燃的身上,俨然一副强抢民男的恶霸模样。
“......”
陆淮依的视线往上,撞进了他的目光,那双浅褐色的桃花眼此时幽幽地泛着波光,陆淮依陷在那双眸子里,整个人微微怔了怔,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亦燃刚刚猝不及防被她扑倒,他的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压在陆淮依的腰后,意识到以后,放在她身后的手不易
察觉地紧了紧。
陆淮依一时间竟忘了推开。
“......”
如果我说我是不小心的你信吗?
她很想这么说一句,但这话还是不出口,别说沈亦燃肯定会借机调侃她了,她自己说出来都怕脸红。
陆淮依抿了抿唇,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撑着床想从他身上下去,可某人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虽然是不经意地压着,却让她动弹不得。
“依依,真是个......”
沈亦燃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一下,敛目低眉看着此时正呆呆地望着他的陆淮依,眼神意味不明,带着几分笑意:
“小色痞......”
陆淮依:“......”
“一边说着不叫哥哥碰,一边急不可耐地把哥哥扑倒。”
陆淮依直接把他的手拍开,从他身上下来,顺便踹了一脚过去,把沈亦燃半边身子都推到了床边:
“死变态......”
因为刚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陆淮依从床上起来之后直直地冲进卫生间把自己锁了进去,只留着沈亦燃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功夫管他,蹲在马桶上给白欣发了一条消息:
【欣欣,我昨晚可能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没过一会儿,对面就回了过来:
【?】
【你出轨了?】
陆淮依琢磨了一下,闷闷地吐了一句:
【没,我昨天喝多了,可能......】
白欣:【?】
【不是吧,阿sir,你这才刚结婚一个多月!】
陆淮依:【不是!我说的是,我可能对沈亦燃做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就是说不出口的那种。】
白欣:【?????】
本来就迷惑,现在更迷惑了。
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陆淮依皱了皱眉,神情严肃地发了句语音过去:
“别老问号问号的,我是想问你,我现在应该怎么面对沈亦燃......”
因为怕外面的某人可能会听到,她还很刻意地把声音压低,只用气音讲话。
“依依,可以呀~”
白欣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陆淮依小心翼翼地接起来,结果就听到了一句这样调侃的话,一时间有些急:
“你行了,主要是我也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
”
白欣:“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对沈亦燃动手了,说不定就是个梦呢?”
陆淮依:“沈亦燃自己跟我说的。”
“他还说他裤子都差点儿没保住。”
“他还说我......说我亲了他......”
电话里隐隐传来电流的声音,白欣忍不住咂咂嘴:“万一他骗你的呢?我觉得你还是再问问他比较好。”
因为这句话,陆淮依一整个上午都没有理沈亦燃,他走到哪儿,陆淮依就从哪儿离开,本来是想开口问问,可又始终没办法启齿。相比之下,某人却意外地很自在,像是玩儿上了瘾,专挑着陆淮依去的地方坐着。
她去客厅,沈亦燃就跟着去,她去书房,他就跟着去书房,好像在等着陆淮依主动对他说点什么。
沈亦燃双腿交叠,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在那儿吃零食的小姑娘。
也没在忙,就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电影,陆淮依也注意到了沈亦燃一直在看她,所以刻意不往那边看,只是某人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
“你干嘛?”
陆淮依实在忍不住,咬了咬牙,歪头看向那双深邃幽谧的眼睛,已经持续一上午的尴尬还在。
沈亦燃懒洋洋地表示:“看你。”
陆淮依皱了皱眉:“这不废话吗,当然知道你在看我,我的意思是你看我干什么!”
“哥哥想仔细看看,小没良心的怎么就能毫不愧疚地坐在那儿没点表示。”
“......”闻言,陆淮依心里咯噔一下,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又怎么了......”
沈亦燃斜斜地睨了一眼:“你夺了我的童贞,却连个道歉都——”
“你放屁!”
年纪一大把了,还童贞。
沈亦燃:???
小家伙脾气还挺大。
“我明明有讲道歉。”陆淮依不服气,心情很糟糕:“然后......然后你不接受,我让你摸回来你也不接受......”
“我接受了啊。”沈亦燃懒散地牵了牵嘴角:“可惜依依心口不一,还把我扑倒了,现在还冠上一个变态的罪名。”
陆淮依自知理亏,嚼着一块桃干沉默了一会儿,长舒一口气,试图心平气和地和沈亦燃谈一谈:
“
沈亦燃,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吗?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沈亦燃是个大老爷们儿,还是个身高体重性别体型处处压制着她的大老爷们儿,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陆淮依差点儿夺了他的贞操,那沈亦燃未免也太弱了些。
陆淮依可不信沈亦燃打不过她。
过了半晌,沈亦燃这才笑着慢悠悠地说:
“依依,承认错误没有那么难。”
陆淮依:?
沈亦燃:“承认喜欢我也没那么难。”
陆淮依:????
成功冷场。
这场非正式会谈以沈亦燃是个老不正经为结论结束了,陆淮依也不想再深究了,最后干脆放了一句“你开心就好”,两个人吵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在梁老先生家打人的事情,原本是要去找人家道歉来着,结果半路被沈亦燃带回了家。
陆淮依决定买份礼物下午正式去道个歉,想到这儿,她换好衣服以后,默默看了一眼沈亦燃,他背对着自己,已经在看电视上播的恐怖片,还抱着自己剩下的零食,好像很喜欢那袋桃干。
她没打算带着沈亦燃。
有些事,陆淮依不想让他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是怕沈亦燃笑话自己吗?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
她不知道。
陆淮依准备自己偷偷去,但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句:
“你下午有事吗?”
沈亦燃没看她,懒懒散散道:
“准备和陆尘铭去看看新阳那边看看项目落实的怎么样了。”
说罢后他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意识到她换好衣服之后神色微微一愣:
“怎么了?想回家吗?”
“没。”
陆淮依唇线微抿:“想出去走走。”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说,沈亦燃也不问,只是点了点头,哑道:
“要开车么?把车给你留下。”
“好。”
陆淮依下意识地答,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那你呢?”
沈亦燃:“嗯?”
“我说我把车开走,你怎么去新阳?”
“哦”沈亦燃依旧是一副欠揍的模样,淡淡地回答道:
“你哥肯定主动来接我。”
陆淮依:“......”
脑袋有点绿,不过还是不打紧。
还是等陆淮依离开之后,沈亦燃这才晃晃悠悠地自己站起来,在屋子里随便走一走,逛逛这里,摸摸那里,最后视线落在了陆淮依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
寂静无声。
最后沈亦燃撇了撇嘴,挑眉看着床铺上简简单单的花纹,小声嘀咕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
“原来不喜欢小孩子那一套......”
叹了口气,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明明就是个小孩儿,怎么就不喜欢那一套了呢......”
偌大的房间里,又是只有他一个人,沈亦燃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这一个多月里,陆淮依每天在家里悉悉窣窣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开始他还觉得有些烦,时间久了,没了她的声音,反倒还觉得少了些什么。
沈亦燃就一个人坐在那儿,电视里的鬼脸也变得没意思,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那袋桃干,其实他觉得这东西没那么好吃,只是刚刚看到桌子上的几袋零食里,就这包剩的最少。
“你好了没?磨磨唧唧一中午了,赶紧出来,我在你家门口了。”
电话一被接起来,沈亦燃就听到陆尘铭开始没好气地骂骂咧咧,他突然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道:
“没磨唧,我不在家。”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陆尘铭好像有些急得不耐烦:
“那你在哪儿?”
“在新阳路。”
“新阳路哪儿?”
“依依的公寓里。”
陆尘铭:???
他觉得这非常难以接受,却没想到让他更难以接受的事还在后面。
沈亦燃的语气懒懒散散的,还很欠打,像是在炫耀:“你过来的时候给我买套衣服。”
陆尘铭:???
“你妹妹把我衣服裤子撕坏了。”
手机里只剩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没过一会儿,陆尘铭冷着嗓子撂下一句:
“行,你等着。”
沈亦燃挑了挑眉,话里多了几分了然:
“谢谢了,哥。”
最后一个字刻意加重了几分,强调着自己的身份,像是怕陆尘铭他不信,沈亦燃又补充了一句:
“你别怪依依,她和我
每天在一起,把持不住很正常——”
“嘟——”
“嘟——”
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电话那头回答他的直接是通话被挂断的声音。
人来的还挺快,沈亦燃刚躺到沙发上没多久,门口处就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他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给他穿有点小的拖鞋在地上踏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和急躁的敲门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亦燃温温吞吞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对上了陆尘铭冷冰冰的视线,星星点点的阳光落在他的眼角也丝毫没有带来丁点暖意,他很生气。陆尘铭提着一个袋子,把视线往下,眯着眸子审视般地看着沈亦燃皱皱巴巴的衣服,仔仔细细打量着,最后落在了穿在他脚上的陆淮依的拖鞋上,愣了几秒又抬起了头。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沈亦燃突然笑了,斜倚在墙边,却似乎没有迎客的意思:
“来了?”
陆尘铭好像就是在等着对面的沈亦燃先开口,这句话刚落下,他便将视线挪开,朝着屋子里看了过去,一眼过去没什么异样,这才抬手将沈亦燃推一边,径直走向卧室的方向。
沈亦燃很明白他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在身后跟着,默默地跟着,直到陆尘铭的脚步停下,看到了他要看的东西,背部不着痕迹地起伏着,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就要转过身来。
沈亦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后仰,成功地躲过了陆尘铭那个并没有用多大力气的拳头。
沈亦燃笑得没皮没脸,故意拖腔带调地“啊”了声,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嫉妒我?”
“......”
“比不上就毁掉?”
“沈亦燃。”
像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陆尘铭没在意他是不是比平时更欠揍,只是一字一顿地喊了他的名字,像是要将这句话刻在某人的心里:
“别欺负了依依。”
沈亦燃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放了下来,仰着头垂眸看过去,语气里没有了任何调笑的意味:
“我没有,也不会。”
“最好是。”
陆尘铭叹了口气,把话扯到别的地方,转身走了几步坐到沙发上,语气轻松
了很多:
“说说吧,怎么回事,怎么来这儿了?”
沈亦燃:“昨晚在晚宴上,你妹说她要跟我偷情。”
陆尘铭:“......”
沈亦燃一边回想着,一边继续道:“她还说,要带我去她老公不知道的地方。”
陆尘铭:“她可能喝多......”
沈亦燃:“嗯,她喝多了,还说要偷她老公的卡嫖我。”
“所以我就被她绑来她的窝里了。”
对面的男人没说话,稍作休整,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隔了好一会儿,陆尘铭才做好准备,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那你和依依......”
“你们两个......”
“昨晚有没有......”
沈亦燃将他的意思了然于胸,都听得懂,他故作沉思,好像真的有认真思考一番,几秒钟后,缓缓的落下一句:
“没,不过你妹觊觎我的肉.体应该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
陆尘铭突然不怎么想说话,他没办法替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妹妹解释,而且很明显,坐在自己对面这人好像很洋洋得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陆尘铭实在觉得他有点毛病,也不忍心戳穿他,再次岔了话题:
“昨天晚上,依依在梁老先生的寿宴上打人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也只是今天上午去公司才听说,陆大小姐目中无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敢在梁老先生的寿宴上动手,这话他属实是不信的,自己这小妹胆子虽然没有猫那么小,但是也不怎么大,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人惹事。
像是回想起了昨天在走廊看到的事,沈亦燃的嘴角耷拉下来,表情很不愉快,只是照着他的问题简单的落下了两个答案:
“知道,该打。”
陆尘铭拿起桌子上没拆封的果汁喝了一口,没把这事当回事:
“怎么了?”
沈亦燃的眼睛半阖着,眸色漆黑:
“她说依依有妈生没妈养。”
“还说,她被鸠占鹊巢。”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寂静无声之中,沈亦燃看着陆尘铭愣住的动作,似笑非笑道:
“你们是不是——”
“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尘铭的
眼神晃了晃,似乎不愿意回答,张了张唇却又闭上。
沈亦燃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说过会照顾依依,你不信我。”
“我......”
陆尘铭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回答:
“是我和我母亲的错。”
当年秦玉和陆建勇因为感情不合而分开的时候,她怀孕了,肚子里有了现在的陆尘铭,而作为一个父亲,陆建勇什么都不知道,秦玉也什么都没说。
两年之后,陆建勇和陆淮依的母亲相遇、相爱、结婚,很快两个人便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陆淮依。
所有人都说,陆先生和陆太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非常,定是一对能相伴到老的夫妻,可天不遂人愿,在生产的时候,陆太太因为难产大出血,只留下了陆淮依一个人。
在那之后,陆淮依就跟着陆建勇长大,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有人都宠着她、惯着她,可直到她五岁那一年,秦玉带着陆尘铭闯进了她的世界里,陆淮依成了全海城的笑柄。
什么夫妻情深,什么举案齐眉,这样的词怎么会落在一个有私生子的男人身上,更何况这个私生子的母亲还大张旗鼓地嫁进了陆家。
陆淮依的母亲成了笑话,陆淮依也成了笑话。
在陆尘铭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的陆淮依的时候,小姑娘穿着一套红色的裙子,裙边带着细微的珠光,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她昂首挺胸,好像世间的一切都无法阻止她的骄傲。
可后来的后来,他也亲眼看到,这只骄傲又漂亮的小孔雀收敛了自己的羽毛,露出爪牙也只为能将自己保护起来。
后来的她就算再骄纵,任性,不讲道理,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陆淮依了。
“是我,毁了她原本的安稳人生。”
陆尘铭一字一顿,刻下了他的愧疚。
陆淮依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刚刚她出小区的时候,门口保安大哥非常有正义感地关心她:
“小姑娘,你没出什么事吧?”
陆淮依愣了一下,顺着他的问题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啊?没事啊。”
保安大哥皱着眉头,异常严肃:
“姑娘,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是谁把
你送回来的?”
陆淮依咽了咽口水,想起了沈亦燃那个老不正经的家伙,非常不情愿回答那个词,于是反问道:
“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保安大哥砸了砸嘴,似乎觉得事情有些难搞:
“昨天那男的没对你做什么吧?”
那男的没对她做什么,她倒是对那男的做了点儿什么。
“没......”
她本想解释一下自己和沈亦燃的关系,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保安大哥就表现的非常激动,好像得知真相后松了一口气,那种情绪的宣泄:
“哎呦,小姑娘啊,你不知道!你这不是好久没回来了吗?昨儿晚上那男的还说他是你老公,我一瞧这事情不对,呵!当机立断就要给他就地伏法——”
陆淮依:“大哥!”
保安大哥:“诶。”
陆淮依:“其实他真的是我老公。”
保安大哥:“......”
陆淮依:“我前段时间刚结的婚,您误会了......”
保安大哥:“......”
后来陆淮依才知道,最近海城发生了好几起歹徒借男友老公哥哥等各种身份将醉酒的女孩儿带走进行猥亵的事件。保安大哥见沈亦燃长着一副渣男牛郎相,下意识地戒备其实也算是情理之中。陆淮依很郑重地向保安大哥道了个谢之后就离开了。
把脸埋进方向盘里,陆淮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有多丢人,在沈亦燃面前丢一丢脸也就算了,居然把脸丢到了外面去。
一路上陆淮依都浑浑噩噩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一路上都没消下去过,等到了梁老先生的家,才发现今天除了她,还有旁人忙着来拜访,等看清来人后陆淮依只觉得好笑。
是叶雪。
旁边那个男人恐怕就是她父亲了。
陆淮依乖乖地在书房门外等着,因为那门是大敞着,里面的人仿佛一点都不怕被旁人盯上或看到。
叶雪的父亲讪讪地笑着,为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而相比之下,从叶雪本人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两个人并没有在里面呆太久,很快便出来了,叶雪的父亲并不认识陆淮依,却
在看到陆淮依微微低头打招呼时施以回礼,擦肩而过之间,陆淮依下意识地看向叶雪,她的眼神里却满是不屑。
“梁爷爷。”
陆淮依笑得甜美,弯着腰将东西放下:
“我今天来是来给您道歉的,备了份薄礼,不知道您还否喜欢......”
话还没说完,梁老先生便站起身来拍了拍陆淮依的肩膀:
“陆丫头,你不用道歉。”
陆淮依怔了怔,只听着梁老先生继续道:
“爷爷替你高兴。”
“爷爷记得在你小时候,有人欺负你,你这小丫头就坐在那儿不说话,让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干着急。”
“现在啊,陆丫头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该反击就要反击。”
说好听些,忍一时是宽容大度,说难听些,就是窝囊二字。
“可是,昨天是您的寿宴,我这......差点儿就......”
陆淮依欲言又止,她有些愧疚,昨天自己确实是不太清醒,当时就觉得只扇叶雪两巴掌并不解气,还想再多干点儿什么。
梁老先生知道她想说什么,和蔼地笑了笑,摸了一把胡子道:
“陆丫头,有沈家那孩子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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