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战事结束，多美好的愿望！
可战事什么时候结束呢？冯语馨觉得深陷在了泥潭中，挣扎着求生，却是越挣扎陷得越深。
黎明再次到来，蛮军擂鼓声传来，马踏大地震颤了人心，攻击再次开始了。
又是一天的艰苦守城，兵卒在逐渐减少，补充兵卒的动作越来越慢。
这天午夜战斗结束时，虎啸关已经折损了近两千守军。
冯语馨听了受伤数目，不愿再听阵亡数量了。
这一日，她只吃了一碗清粥，有药茶喝着，一日没觉得饿。
已经连着两日在城楼休息了，躲在女墙后，与鼾声如雷的士兵一起入眠，冯语馨内心的煎熬无以言表。
在听到攻城鼓声想起，冯语馨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才几日已经习惯了这种动静。
好像经历了多次一样，起身看向城外，由着邱氏端起椅子，把她的位置挪到城楼高出。
坐在帅旗下，冯语馨闭目养神，听到陆昌锐惊呼时，睁眼一看，吓的直接站了起来。
“母亲，蛮军的中军到了。”邱氏涩声道。
冯语馨缓缓坐下，不管城外补充了多少兵马，她只能坐在这里，坚持守住这道城防。
蛮军呼啸着扑上来，好像炸了窝的蜂巢。
“莫要慌，准备用火油！”冯语馨淡淡的下令。
军中的火油与百姓的不同，点燃后很难扑灭，一直没用火油，是因为这种手段太残忍，有伤天和。
陆昌锐没用丝毫犹豫，立即传令准备火油。
这次烧了三架攻城梯，城下蛮军很多沾上火油后，不等城上投掷火把，快速撤退了。
努尔都雄见到了大王子，虽然不喜欢跟在一旁的二王子，但一起商议排兵布阵时，军帐里的气氛还算和谐。
这一日虎啸关守军损失惨重，蛮军看到了攻破关城的希望。
傍晚时，蛮军撤兵修整，冯语馨知道，这是发起猛攻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蛮军太多了，哪怕火炮能一次带走一片，但人家骑着马，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在火炮发射前躲避。
当然，城楼的弊端是，哪怕你想躲，也要有空间余地让你逃走。
这些日子的攻城，火炮立功最大。
努尔都雄的策略，与之前蛮军是一样的，先用不重要的小部族，消耗掉关城不多的弹药储备。
按照这些天，城上发射火炮的频率来算，虎啸关哪怕攒了十年的压箱底弹药，也该消耗差不多了。
结合之前细作传回的信息，虎啸关的火药早该用尽了，努尔都雄算计着，冯老夫人应该用了私藏的火药。
一次把家底打空，冯老夫人有气魄。
军阵排列开，蛮军的气势一下压过了虎啸关的守军。
这时候，军心士气很重要，冯语馨面对着疲惫的守军，连日消耗后，年轻的小伙子都萎靡不振了。
“娘，娘！老三送了一批兵卒来，足有五万多人。”陆泽然跑上城楼，激动的大声嚷嚷。
跟在陆泽然身后，一位头发花白的汉子，见到冯语馨离开激动的走了过来。
“老亲家亲自守城，巾帼不让须眉，让人钦佩啊！”
冯语馨盯着老头，心里想着，这位是谁，长的像黑旋风李逵。
“是蒋叔父来了，小侄不知叔父驾到，有失迎迓还请赎罪。”
陆泽源慌忙过来，还是那身污糟的儒衫，毫无风度可言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我们是姻亲，不必客套，只是绕山过来，虚耗了几日，如今看来不算太晚。”
陆泽然忙补充道：“娘，蒋叔父带着人手来了。”
“魁老弟！”冯语馨终于找出这人是谁了。
前几日还想着，陆鼎山给孙儿陆昌锐口头定过亲，遗憾景妙春这么好的孩子，不能成为自家孙媳妇呢！
转眼，陆昌锐的媳妇家便来人了，还是这么一个虬髯大汉，年老版的黑李逵，让她对长孙媳妇没一点期待了。
“那个，我孙媳妇来了没？”冯语馨憋出了这么一句。
蒋魁笑道：“牡丹随后就到，我来帮忙，大山嫂子只管安心！”
不等冯语馨说话，蒋魁大喝一声：“既然敌军拉开阵势，咱不能当缩头乌龟。小的们，跟我下去凿阵！”
哎呦我去！这货还真是黑旋风了，上来要出去砍人啊！
城上蒋魁的嫡系人马，大声呼和着，似乎凿阵是很好玩的事儿！
“你干啥？这么大年纪，还疯魔了不成！”冯语馨没客气，直接吼了过去。
蒋魁咧嘴一笑，露出健康的满嘴白牙，“嫂夫人这话是对了，就是要疯魔一次，让我的砍刀喝一次饱血。”
“不准去！我是主帅，你要听我的！”冯语馨都要疯了，这是什么人啊！
拿性命闹着玩的人，真真让人抓狂！
“嫂夫人！”蒋魁收敛了笑意，认真道：“凿阵还是有必要的！”
冯语馨挑眉道：“按照你们以往的习惯，到了这个时候，凿阵是必须的。
努尔都雄或许认为，到了决战的时候。却不是我要决战的时候。
蛮军摆出决战的阵势，来便来吧，我有的是炮弹，够把他们炸成灰。”
蒋魁愣了一下，问：“嫂夫人哪来这么多炮弹？是大山个当年攒下的？”
“蒋爷爷，我祖母有做炮弹的方子。”面对未来媳妇的祖父，陆昌锐立刻把祖母卖了。
蒋魁牛一样的眼睛，瞪的像铜铃，“嫂夫人还有这本是？哈哈，我是赚大发了，虎啸关能造火药，真是太好了。”
冯语馨瞪了孙儿一眼，说道：“让他们来，等他们被炮弹炸醒过神，我们再出击不迟。”
蒋魁星星眼的看着她，问道：“嫂夫人有何计划，能否详细与我说说？”
冯语馨本就没打算隐瞒，有蒋家补充了兵力，再拖几日不成问题。
攻城日日消耗的蛮军很多，不相信努尔都雄能一直打消耗战。
她在等殷天动手，只要大王子死在军营，努尔都雄的阵脚就会大乱。
最后就是分化草原部族，距离边关近的部族，要拉拢过来，保证互市让一部分部族吃饱。
距离边关远，草原深处的部落，冯语馨决定一次把他们打残。
至于拉拢过来的部落，以后也要慢慢收拾掉，或是派文人教导，让他们汉化。
或是引他们入关，让他们归顺，总之，草原上要慢慢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当然，现在只需要告诉蒋魁，她要等大王子死，二王子残了以后，再出关迎敌。
“嫂夫人妙计啊！”蒋魁合掌大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