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了。”
接近南风，只是为了找到自己死亡的真相，引得南风动心，并非燕清歌的本意。
燕清歌并不希望将此事扩大化，她在决意和程廷葳回中域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决定暂时放弃甚至是永久放弃寻找死亡真相。
也就是意味着，她不打算继续和神照一族打交道，也不再继续和南风来往。
“我想送送你。”南风的声音很平和，但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坚定口吻。
从声音可以分辨出，南风绝不会是杀她的人，这也是燕清歌为什么答应和南风约会的原因。
但即便南风不是杀她的人，也不意味着她在没有目的的情况下，愿意和神照一族的人做朋友。
“南风，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我们是朋友。”
“不，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燕清歌太了解男人的心思，她过往的一些年间，在拒绝他人示爱之后，听过太多我们从朋友做起的话。
南风捏碎了手里的就被，玻璃渣刺入掌心，引得身边人或捂嘴惊讶，或立即上前为他清理包扎。
周围的一片乱得厉害，却没有人出声打扰他讲电话。
“燕清歌，我很伤心。”
四周的喧嚣声骤然散去，越发显得南风这句话落寞非常。
“既然要招惹我，为什么不招惹到底呢？”
燕清歌心里不太舒服，无数话到嘴边只说出一句，“抱歉。”
医生单膝跪在地上，拉着南风的手，小心的挑着玻璃碎片，可还是因为南风身上散发出的冷意而感到紧张，夹出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时，下意识的抬起头，却发现南风面色丝毫未改。
“你要从我身上寻找的答案，不要了吗？”
心底事再次被戳了一下，燕清歌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确信了答案，“不要了。”
她要答案做什么？
如果对方真的要她死，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取走她的性命。
就算她知道了对方姓甚名谁，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在对方动手之前，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日日提心吊胆，思索着对方会以何种方式取走自己的性命？
那样的生活太累了。
“为什么不要了？”
余光瞥了眼在一旁假意帮她收拾东西却一直在偷偷关注她打电话的程廷葳，燕清歌轻笑了一下，“我就是突然间意识到，即便余生很短，只要每一天都好好过，没有虚度，就不会后悔。”
沾了酒精的棉花触碰伤口，南风闭上眼睛。
医生心头一紧，周遭的人不敢出声，偌大的会场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变小了。
“是因为他？”
燕清歌想说不是，却又觉得没道理不是。
她重回十年前，或许只是为了弥补，她给程廷葳造成的遗憾。
她欠程廷葳一条命，她换程廷葳一段情。
公平极了。
“或许，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他。”
燕清歌此时的话越动情，对南风而言刺激越大。
“你这人，真是果断。”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接近他，可以接受他的示好，可以答应和他约会。
可有了更重要的目的，几乎不需要思索，便能调转方向，不浪费一丁点儿的时间。
“我的时间太少，所以不敢浪费。”燕清歌难得在和南风的对话里添了点真心。
因为时间太少，所以才会在十八岁主动招惹程廷葳。
因为时间太少，所以才会匆匆忙忙嫁给认识不久的程廷葳。
因为时间太少，所以她不想让程廷葳的人生里留有太多遗憾，也不想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留有遗憾。
“你总说自己时间太少余生很短，你生病了？”
燕清歌没有回话。
南风将燕清歌的沉默当做默认，进而问道：“你来找我，是听说神照一族有秘药可以治某种特殊的病症？”
燕清歌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南风这个毫不相关的人，便顺着南风的话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你为了你前前任丈夫，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如果我要……”余光瞥见程廷葳因为自己通话太久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燕清歌止住了话头，“即便我真的从你那里得到答案，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必然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和南风谈恋爱，甚至结婚，以至于卷入南昭国神秘的大家族中。
她想活下去，但并不像以卑微的姿态苟且偷生。
她自私骄纵，不过是为了自己一生过得顺意，不让自己的一生充满了憋屈和不快。
重活一世之后，她到底是变了太多。
她的思想走入了误区，她不该为了活下去，而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
“我很差吗？”
燕清歌说得直接，南风问得更加直接。
若是南风其他时候问，燕清歌一定会说不差，只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
可南风问得太直接，燕清歌自己也有些感性，把实话说了出来，“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
燕清歌诚实的心里独白，让一旁早已经无法安心收拾东西坐在燕清歌身边光明正大偷听电话的程廷葳心头微动，不受控制的从燕清歌身后抱住她。
手环在腰上，脸贴在肩膀上，紧密相贴的姿势，可他承诺的全然不同。
燕清歌瞪了程廷葳一眼，却没有把人打开。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怕电话那头的人生出异样的情绪，毕竟这很不礼貌。
电话被挂断，燕清歌倒也不算意外。
若程廷葳哪一日打电话跟她说，在他心里，另一个女人更好，她应该会直接冲过去，手撕这对狗男女。
好在……
这个人正像一只大狗狗，抱着她，粘着她，离不开她。
燕清歌回过头，嗔怒的瞪了程廷葳一眼，“不许动手动脚。”
程廷葳抬眼，露出委屈的神色。
爱一个人，想与之更加亲密的接触，是本能。
她只能用理智，不断的对抗这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