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即宣府镇,大明九边镇之一,因镇总兵驻宣化府得名,称“宣镇”。
所辖边墙东起居庸关四海治,西达西洋河,长一千零二十三里。
(宣化府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区。)
和大同府搭界,行政属京师管辖,军事属万全都指挥使司。
古幽州属地,秦上谷郡,元宣德府,去京师不过四百里,
整个宣府的地形,就是两山夹一沟的狭长地带。
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诚边陲重地。
大同变天的消息传到了宣府,总兵侯世禄被惊的魂飞魄散。
其子率三千骑兵去太原协助剿寇,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就一直心中隐隐不祥之兆。
原本只当是个简单任务,曹文昭也有悍将之名,加上大同满总兵这边的三千铁骑,必然是马到功成。
没想到啊、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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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太原还发的什么剿寇大胜之类的军报,都特么是骗人的。
这山西已经彻底被流寇控制,还玩了一处瞒天过海。
整个山西到底处于什么状态,外界一无所知,只有这个叫什么“山西农会”“红巾军”名义发的“山西独立宣言”。
“崇祯无道,横征暴敛,
良田阡陌无不属吏绅,
钱粮帛布无不归王侯,
兵祸灾变、民死无数,
流民遍地、塞壑填沟。
我山西农会为百姓自发组织,万众一心。
农会武装之红巾军,效太祖起家之初衷,为民众求生存而战。
枕戈百万、驱群丑如卷席,
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即日起,山西全境光荣独立,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这布告可是大模大样的,贴在宣府卫城的四处城门口,守军不识字,还以为是正常布告,也没注意。
直到被路过的识字人发现,当众读出,这才大惊揭下,不敢耽搁,立马上报总兵侯世禄,和宣府巡抚沈棨。
这对宣府文武大佬被骇的手足冰凉,胆颤心惊。
一方面立即上报朝堂,紧急求援。
一方面全军戒备、封锁边境,以防不测。
说来也丢人,堂堂大明王朝九边重镇之首宣府镇,京城咽喉。
全盛之时,宣府常驻部队八万至十万(最多时十五万),其中镇城常驻军五万至六万。
好汉不提当年勇,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调宣府兵增援辽东,镇兵途中哗变。
“攘臂噪呼”,“勒领月粮”,宣府巡抚赵士谔“见势危急,随示每军各给马价银二两”,事方得解。
这种兵变过的队伍,从此不受信任,逐步裁撤。
等侯世禄做总兵官时,整个宣府能战之人不过万余,能野战的不过五六千而已。
说起来各处总兵都差不多,手里有个五六千能战之兵就算强镇了,再也不复当年动暨数万的威风。
原因很简单,就是朝廷没钱,养不起了。
原本尚能维持,结果己巳之变,宣府勤王军再遭重创。
战后好不容易凑出三千骑兵,作为最大的依靠,结果又全扔到太原去了。
现在宣府总兵花名册上还有万余兵丁,实际上把能站到堡寨上,敢射箭放铳的全部加上,也不过三千多步卒。
别问,问就吃空饷了,咋滴!
不提宣府这边如临大敌,征召民壮上城守卫,只说这急报传到京城,朝堂立马炸了锅。
神马玩意?
山西独立?
之前不是说山西剿寇节节胜利嘛?眼看就要彻底平定,残寇不是都被吓跑回陕西、跑到河南去了?
曹文昭不是悍将嘛?
还抽调了宣府、大同的边军铁骑去助战,上疏的战报、文书可都盖着关防大印的,都是骗人的?
崇祯皇帝在朝会上,气的不顾体面,摔了两个玉如意,破口大骂这些废物文臣,无能庸将。
温体仁作为内阁次辅,与首辅周延儒表面上“同心秉政,相得甚欢”,私底下两人互相拆台,争权夺利。
这次他就坐蜡了,为啥?曹文昭是他举荐的。
当时兵部尚书张凤翼要抽调洪承畴,周延儒反对但是没举荐人。
他主动把曹文昭给推上去的,事后也没少收孝敬。
这下完犊子了,果不其然,皇帝刚发完火,兵部员外郎华允诚就出班跪倒启奏。
“圣上,微臣弹劾次铺温体仁,是其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昏庸无能,举荐曹文昭这个庸将,导致山西巨变。请圣上罢免其职,追究其责!”
华允诚可是东林大佬高攀龙的得意弟子,也是周延儒的铁杆亲信,上来就是一记狠的,毫不留情。
主要是今年温体仁太咄咄逼人了,为了掌控人事权,利用周延儒外出主持科举之机。
以御史袁弘勋、锦衣卫指挥张道濬“通赂窃权”,拟了道严旨,治罪袁、张,得到崇祯帝采纳。
这可都是周延儒的铁杆,吏部尚书王永光手下,打狗都不看主人面。
随后吏部尚书王永光也遭弹劾,引咎去职,温体仁便让自己的同乡姻亲闵洪学取而代之。
这时候还不上去踹几脚,都对不起首辅的提携。
温体仁的小弟们,立马出来站队,也开始狂喷首辅用人不当,这山西巡抚宋统殷可是周延儒举荐的。
大明以文御武,出事了也是他指挥不当。
一时间,整个朝堂吵成一锅粥,都是进士出身,个个引经据典,骂人不带脏字。
崇祯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个群情激奋的大臣们,吵到面目狰狞,吐沫横飞。
不对啊!这特么都扯到哪里去了?
山西被贼寇占了是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和某某人公然嫖妓,留宿青楼有个屁关系啊!
大明朝,或者说是所有的封建王朝,天塌下来都是小事,朝争才是大事。
君不见,另一个时空,苟延残喘的南明,都混成那个德行了,朝争尚且一日不绝,丢了个山西算个屁啊。
到底是谁的责任不重要!趁机给对手下绊子,拍砖才重要!
丢的又不是自己家的地,趁机扳倒几个对手,抢几个好位置才是大事。
官场就是这样,有权才有钱,有了位置才能施展各自的“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