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文：青梅酱

也不知道冀松是怎么跟宿封舟说,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自己需要“保护”对象就是应奚泽。

有一种微妙氛围在对视两人之间蔓延开去，就连冀松都很快察觉到了其中异样。

然而不等他说话,应奚泽已经先一步开了口：“老师,可以换一个人吗？”

这是应奚泽第一次对于冀松做出安排提出反对,在这之前几乎所有需要操作几乎都是无条件配合,要说是完全没放心上也不为过。

突然反对也确实让冀松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以为你们两人之前接触来看，相处还算融洽。”

为什么？

其实连应奚泽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是不明来由地有一种前所未有排斥感,让他不希望宿封舟接触到关于他在那方面更多事情。

沉默片刻,他选择了没有直面回答，又重新问了一次：“所以,可以换吗？”

“抱歉，以目前平城内部有限条件来看，宿队是目前最合适人选。”冀松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片刻,见宿封舟从进门之后就一言不发样子,一下子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只能试探性地说道,“如果你们两人之间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事,在目前这样过分紧张局面下,希望可以暂时摒弃前嫌。”

“没有前嫌，我跟应老师相处得也一直非常愉快。”宿封舟终于开了口,只是说话时候始终定定地看着应奚泽，神态间说不出来是审视还是探究,“冀院长,尽管把人放心地交给我就好,这几天我已经全方面地确保他安全。”

“那就好。”冀松听到宿封舟这样说也松了口气,似乎生怕应奚泽再说一些拒绝话，当即找了个离开借口，“那么我去跟进一下第一批血样检测情况，先走一步了。”

冀松走后，两人依旧定定地杵在无菌室门口。

宿封舟其实从进来后就一直留意着应奚泽状态，在这样说不出缘由莫名对峙到，到底还是先一步服了软：“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应奚泽也终于收回了视线：“……嗯。”

宿封舟本来非常自然地想要伸手来扶，却是被应奚泽避开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往宿舍方向走去。

大楼里到底都是来来去去人影，不时有人朝着两人方向看来，但是在这种争分夺秒时刻，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自己使命与任务，没有人在别事物身上浪费太多关注时间。

等出了大楼，周围人声才安静了下来，偶尔有风从耳边掠过，一整天忙碌之后，外面已经是完全昏暗下来夜色。

应奚泽感到身上一重，是宿封舟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依旧没有回头，就连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都没有半点改变。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下跟宿封舟见面。

也不知道冀松在这之前是怎么跟宿封舟介绍这次所谓“保护”任务，而此时此刻他思考最多是，对于X计划和对于他作为实验体方面身份，这个男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可实际上就算冀松只透露了部分内容，以宿封舟经验与见识，在刚才见到他第一时间，结合之前在广场以及在地窟当中发生种种，估计也已经有了足够猜测。

全身热度让应奚泽整个人晕得有些厉害，一路走去，不知不觉在迷迷糊糊之间就想了那么多。

等回神时候，已经到了临时宿舍门口。

为了让他有足够休息时间，冀松特别安排了一个独立房间提供住宿，跟其他员工住处明显地区分开来，不至于受到过多打扰。

而今天随着宿封舟这个保护者到来，房间里摆设显然重新进行了调整，在前一夜睡觉那张床旁边，额外摆放了一张新床铺，床单和被褥都整整齐齐。

“……”

应奚泽之前一直在想着别很远事情，这个时候才意识过来，这种情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而且比起在他出租屋那边让宿封舟睡沙发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有登堂入室感觉，像极了两人一起在酒店里面开了一间标间。

应奚泽站在门口一直没动，宿封舟倒是终于采取了行动。

就像是一路以来沉默让他酝酿了很久，忽然间伸手托着应奚泽手臂直接将人送到了房间里床上，转身快速地烧上了一壶热水，明明听起来平静语调里却又充满了很多读不太懂情绪：“不能吃多余退烧药物话，多喝热水总应该没事吧？”

“嗯，应该。”应奚泽嘴上应着，有些混沌脑海中却是难免有些走神。

依稀间记得，相嘉言跟在他身边时候，也总是会事无巨细地想要照顾他饮食起居，现在换成了宿封舟这个临时工，突然间居然也完全不符形象地做起了烧热水这种操作，就仿佛这个岗位本身就带有一种奇怪属性。

宿封舟烧完热水之后倒在杯子里，又用卫生间里冷水浸泡了一会杯壁稍微调凉了一些，等出来时候才发现应奚泽好像始终在留意着他动作，步子微微停顿一下才送到跟前：“试试水温？”

应奚泽喝了一口：“刚好，谢谢。”

宿封舟没再说话。

整个喝茶过程显得特别漫长。

终于，应奚泽也没有再持续这种表面上平静，抬头看了过去：“你就，没什么想问吗？”

“有，很多。”宿封舟回答比想象中要直白很多，但是说完之后又停顿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我记得之前虞工有提过什么X计划，昨天冀院长找我时候，也猜到了这次要监视人大概跟这个计划有关。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没想过居然还是一位老熟人。”

应奚泽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我们这边一般把这个称之为‘保护’。”

宿封舟并没有接话，而是问：“所以相嘉言一直跟在你身边，也是因为这个？”

应奚泽说：“可以理解。”

“他看你那种眼神，我还以为……”宿封舟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么样心情，但是感觉整个人处在一种前所未有压迫感当中，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算了，反正现在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既然冀院长将你交托给了我，那么在离开平城之前，我会保护你。”

应奚泽要笑不笑地挑了下眼帘：“保护？”

“是，保护，不是监视。”宿封舟说完之后仿佛完全没有留意到应奚泽那一瞬愣神，非常自然地将水杯接了过来，“至于其他事情，等这里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两人指尖随着这样动作轻微接触了一下，彼此体温瞬间融合在了一起。

宿封舟用另外一只空着手在应奚泽额前贴了贴，不动声色地将刚才那部分对话内容揭了过去：“这段时间里，你体温会一直这么高吗？”

应奚泽感受着额前触碰那只手背，默默地收回了视线：“不清楚，或许吧。”

“长期发热很容易烧坏脑子，到时候堂堂科研专家如果变成大傻子可就不好了。”宿封舟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也并不准备给应奚泽抗议机会，将杯子搁在桌子上后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去弄些小孩子用来冷敷那种退热贴，很快就回来，你先睡会。”

应奚泽根本没来得及阻拦，便见男人雷厉风行地已经重新关上了房门。

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他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你才变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