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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薰的梦境。
沈弈默默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薰则对于他的存在无动于衷,完全无法察觉。
她在做梦。
在梦中的薰演绎着过去,即使并非完全的记忆,但这种过去是相似的。
梦境之中蕴含着许多秘密,甚至是本人都忘却的真相。
往往,就会在不经意间显露。
沈弈能做到的,其实不只是观测。
如果通过“变身”的权柄力量,化为梦魇,他其实还可以对梦境进行恶意的干预。
但是对于薰,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他也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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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已经很可怜了。
在梦境中的薰过着健康、幸福、快乐的生活。
年龄比现实世界的她要小上一点,气质也完全不一样。
“还有这很多稚气的女孩,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可如果这种雕琢伴随着痛苦,那是否永不成熟才是正确?”
这里的薰给沈弈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邻家小妹,未成熟的女孩。
她真的和现实世界的薰是一个人吗?
沈弈不禁陷入沉思。
无论如何,只要继续看下去......绝对会存在有用的线索。
因为,薰小时候居住的望月县,各种建筑和地理环境,都和自己去的望月县几乎分毫不差。
它们是同一个地点。
“那么,长生村又在哪里?”
沈弈决定继续观测下去。
梦境开始进一步变化。
——
灼热午后。
日光炎炎不熄,整个望月县都变得燥热。
因为实在是太热了,此时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望月县里的人们都在家中或河边避暑。
在望月县中央的位置,有一片开阔的空地。
空地中间有一棵生长至少百年的大树,它的下面有大量阴影。
薰就坐在大树的阴影下纳凉。
她穿着宽大不合身的白色背心和蓝色短裤,白背心很大,不合身,导致少女裸露着白皙的肩膀和胳膊,两条纤细的小腿并在身前。
她的手里拿着一根冰棍,吸溜吸溜,用来消暑。
“好热啊。”
薰吐了吐舌头,心情有些复杂。
嗯,明天就要离开望月县了......虽然是太好了,实现了一直以来的心愿。
不过,也真的有点舍不得。
薰沉默半晌,一口咬碎嘴里的冰棍,下定决心。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
好耶!
接着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化,梦境中的时间迅速推进。
天空中的烈日渐渐落幕。
时间来到黄昏,景物也变成家中寝室。
但薰作为做梦的本人却毫无察觉。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平静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
薰在向上天祈祷。
“希望到了东城后,我能收获爱情,收获平静的生活。”
沈弈默默地在站在房间角落,凝视着不远处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女孩。
现在的她无疑是一个幸福的人......生活的像是在青春日常小说里的薰。
可惜,这个世界并非如此。
薰身前的空间出现扭曲。
非常诡异的扭曲,有些像是灼热造成的,但沈弈却清楚这是空间类的无形之术。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薰的面前。
男人看起来很温文尔雅。
“你就是薰,对吧?”
完全不像坏人的容貌,相反更像是一个有学问的教师,打理得很好的黑色头发,宽大的浅黑色和服,戴着眼镜,三十出头的年龄。
但沈弈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他跪坐在薰的身前三米处,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手中拿着一个折纸扇。
闭眼祈祷的薰听到声音,立即睁开眼睛。
“哎?”
薰看到突然出现的英俊男人,完全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
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薰感觉非常诧异,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来到这里,望月县的结界没有反应吗?爷爷他们莫非都不清楚情况?
温文尔雅的男人微笑起来,看起来非常温和:“所以,你就是望月薰,对吧?”
因为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语气温柔,薰的心情立即放松不少。
她虽然不清楚情况,但还是下意识地轻轻点头。
“我是......我是薰,请问您是谁?突然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薰知道对方一定是超凡者,可能是来找爷爷的?
男人回答道:“我的名字是十一。”
十一?
在一旁观察的沈弈皱起眉头,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和“棋盒”脱不了关系。
“十一?”薰也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一轻轻摇头,温和笑着解释道:“你并没有听错,我家族的名字会世代传承,从一到二十四的轮回......我的父亲是十,我的孩子要叫十二,而我就是无可置疑的十一。”
十一。
这样的名字。
真是好奇怪的传统。
薰没有说出来,但心里真的感觉蛮奇怪的。
十一继续说了下去:“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我来这里,是为了复仇。”
“复仇?”
薰愣住了。
十一凝视着她的眼睛,神色里有着一种非人的冷酷。
“你们家族曾经对‘棋盒’出手,所以,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薰完全听不懂,“棋盒”,好像隐约听说过这个组织。
“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皱起眉头。
“这是为了使命,也是我们无可置疑的宿命。”
十一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轻轻伸出手。
“我会让你活下去,因为,我需要一个人来将‘棋盒’的威慑传递出去。”
他又说道:
“但是,你不会再记得我的真容。”
薰完全呆住。
她还根本不能理解,难以置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的人生是怎么了?
好像就要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明明自己得到了爷爷的理解,就要去繁华的东城生活了。
十一沉默地打了一个响指。
薰的身体逐渐开始移动,但并非处于本人的意愿。
她显得很惊恐,发现自己遭到了操纵。
女孩在身不由己的状态下,前往自己家里的厨房,拿出一把切菜用的刀。
“我,我这是怎么了?”
薰在竭尽全力地抗拒,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身体摆脱操纵。
强大的无形之术在驱使着她。
“爸!妈!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拿着菜刀的薰渐渐从房间内走出,害怕地叫了出来。
然而,望月县的人们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现在能活动的,显然就只有她一个人。
薰无论如何声嘶力竭,都没办法叫来帮助她的人。
“不要,不要,不要!”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正朝着父母的房间走去。
遭到控制的薰也有清醒的神智,瞪大了眼睛,眼泪疯狂地流淌出来。
那个叫十一的男人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选择更残酷的手段。
沈弈默默地站在他身旁,凝视着这个男人。
十一对于身边的沈弈毫无察觉,而沈弈则把他身上的细节完全记在脑海里。
真正的薰无法记得住他的长相。
可是在梦境中的沈弈,他身为一个清醒的观测者,完全能发现这些细节。
“灭门的真相是这样......”
沈弈的语气有些沉重。
他还记得薰说过,她的父母都是被强敌瞬间杀死的。
事实却更加的可怕。
或许,她是因为太过悲伤掩盖了部分真相,也可能是因为,真实的世界太残酷,自我保护机制扭曲了记忆。
哭喊声在耳边响起,沈弈已经再也看不下去了。
薰在经历那种事情后,还没能自杀的确算得上坚强,现在,沈弈知道用来“做美梦”的神秘遗物有多重要了。
如果没有它的存在,恐怕薰会活不下去。
就在沈弈打算快进梦境的时候,突然,他听到身旁的十一开口了。
“当初,我的家族也被你们的人几乎屠灭,现在也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这就是里世界的轮回和宿命。”
“我会让长生村重新回到这里......不要怪我,鸠占鹊巢的是你们。”
“最终一切都会完整。”
说着,十一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玉佩,身材和容貌都开始出现改变。
这个男人变得更加高大,眼镜也消失不见,只不过儒雅的气质依然没有变化。
沈弈微微一愣。
自己如果再快进的早一点,或许就会失去这段重要的线索!
这就是他现在的面貌?
沈弈也理解了召唤时的祈祷,以及苏翎查到的资料。
“原来如此,这里原本就不是望月县,在更早的时候,或许是古代时期叫做长生村。”
长生村或许是“棋盒”的重要据点,遭到某些势力的屠灭,望月家族后来将其占为己有。
现在,“棋盒”的十一重新来到这里,进行复仇。
他也重新将此地拿了回来。
沈弈有一个疑惑。
照理说,望月家族只是一个普通的超凡者家族,完全不可能敌得过“棋盒”的强者们。
那么,为什么十一现在才来复仇?
“不过,答案以后再用别的方法找吧。”
沈弈知道,正拿着菜刀的薰,已经流着眼泪来到她父母的房门前。
而她的父母都昏迷不醒。
“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声嘶力竭的救命声响在耳边,这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再让梦境发展下去,会造成二次精神创伤。
沈弈的手指轻抖,淡蓝色的丝线晃动,让梦境快进。
他不打算让薰再继续噩梦。
下一幕。
——
沈弈感觉到周遭在摇晃。
而且,他还闻到了海水的咸味。
薰平静地躺在晃动的房间里,脸色惨白。
娇小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的位置,一动不动。
沈弈很快明白,这里是一艘船。
这个女孩,她似乎打算离开樱国......前往贝兰德吗?
沈弈平静地站在一旁,望着精神崩溃的薰,心里的怜悯逐渐升起。
那不是她的错。
“喂。”
薰开口了。
“帮帮我好吗?”
蜷缩着的薰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弈所在的方向。
沈弈完全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她能看到自己,明明这是在梦境之中......如果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这场梦境应该会崩塌才对。
除非,薰有特殊的与梦境相关的力量。
就在这时,薰突然出现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帮我,嗯......”
“我吗?我的名字是薰,望月薰。”
沈弈在一旁陷入沉默。
他明白了,薰并不是看到了自己。
而是,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精神失常,出现大量的幻觉。
在贝兰德的她算得上很正常了。
薰微笑着向沈弈说道:
“问我的目的地吗?我是要回家的,从东城回乡下,已经好久没见到家里人了。”
沈弈手中的淡蓝色丝线轻轻抖动。
场景再度变幻。
时间来到了一段时间后。
这里是一个狭小的出租屋,有着明显的臭味。
此时的薰长大很多,至少个头要比以前高了半头,看起来已经是成年人的容貌。
最重要的是神态。
她的脸已经彻底变化。
那不是一个邻家小妹妹能有的脸孔,而是属于猎杀者的冷冽感。
站在一旁的沈弈感觉得到,这时候的薰,已经非常接近现实世界里的她。
薰住在一个狭小的出租屋里,房间里没有开灯,充满黑暗,基本没有什么东西。
别说家具了,甚至就连一张床都没有,只有些随意放在地上的食物袋。
她躲在黑暗的角落中,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完全是心死的模样。
沈弈默默地坐在薰的对面,凝视着她没有血色的精致脸庞。
少女沉默着。
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屋外,渐渐照射进来一道温暖的光。
这道光让黑暗中的薰颤抖起来。
她恍惚地转过头,向屋外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刻,薰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也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她充满诧异地看到近乎神迹的一幕。
天空之中,
居然同时存在着三颗太阳。
玫红极光与蓝青电光争夺着天空,无夜晚亦无黎明,一切色彩在骄阳下皆显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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