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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弈现在就可以杀了梦魇导师。
因为，他确定已经把“梦中人”和“离梦人”的效果都清除了。
这样一来，苏翎和雪莉都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而只要梦魇导师死亡，势力强大的梦魇教团其实也不足为虑，到时，帮助乔治寻找“镜子”找回过去也不迟。
但是，沈弈还是没有直接杀死对方。
“既然你无比的喜欢梦，着迷于梦境的世界......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的梦吧。”
沈弈打了一个响指。
一根淡蓝色的丝线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沈弈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蓝线的另一端正连着跪在地上的修普诺斯的心口。
修普诺斯显然也见到了这根从心口突然出现的线。
这根线链接着身体的最深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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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魂之中的属性有很多，而梦正是其中之一，只要连接这根“线”就能触碰到梦境。
但修普诺斯没有抵抗。
因为，自己侍奉的永恒梦魇君王，要查看自己的梦境是很正常的事情。
无论梦魇君王做什么，修普诺斯都不会反抗，他的梦想，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是梦魇君王给予的。
甘于奉献是最基础的信仰。
阅梦。
沈弈见到了属于修普诺斯的梦。
在梦境中夹杂着过去，记忆，饱含着许许多多的事情，秘密，很多东西在梦境中都会没有遮掩地暴露出来。
沈弈看到了很多。
他看到了，一千多年以前的故事。
少年修普诺斯站立于中世纪风格的村庄，穿着一身干净的布衣。
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黑色的十字烙印，这是属于梦魇君王的烙印。
少年修普诺斯就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超脱凡俗，完全不像是凡人。
村庄里的人都梦到过，他生下来时被神妙的紫衣女人送来，据村里的老人们说，紫衣女人是神的使者，于是每个人都相信他是神的恩赐。
所以，村庄里的人们都对修普诺斯很好，愿意用自己的粮食供养他。
但修普诺斯却从未有过回应，也未表达过分毫的善意，只是平静地享受一切。
他似乎从不在意一切，即使有亲近的人死去，也没有表现过一点悲伤。
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突然有一天。
一场屠杀开始了。
刚刚在战争中失败，成为强盗的溃兵来到村庄，大肆地烧杀抢掠，毫无顾忌地屠戮。
疯狂，惨叫，哀求，绝望。
熟识的人们都已死去，只有修普诺斯若无其事地站在人群中。
就在此时，
他流下了泪水。
“这就是现实世界，肮脏的，虚假的，贪婪的，杀戮的......都属于不够美好的世界。”
无法改变的，已经无可救药的世界。
一切的不美好，都早已经埋藏于人类的本性之中。
修普诺斯缓缓从村庄里走出去，沿途遇到的所有人都睡了下去。
百年后，他已经穿上黑袍，亲手创立了梦魇教团。
成千上万的信徒，追随着修普诺斯，试图让永恒梦境国度将这个世界吞食。
修普诺斯来到一座巨大的青铜王宫中，在无数的侍卫和巫师包围下，他正在面见一名势力非常强大，武力极强的人类国王。
国王冷漠地望着他，说道：“你向我许诺，只要成为祂的信徒，即可得到数不尽的财富，女人，宝物，力量，国土......”
“那么，告诉我......”
他沉默半晌，说道：
“代价是什么？”
修普诺斯的眼里流出泪水，一手指向外面，缓慢又平和地说道：
“现实。”
随着“梦境模因”的突然发作。
整座王城的人都睡了过去，落入和千年后贝兰德的人们一样的处境。
几日后，原本存在的城市也消失无踪，被永恒梦境完全吞噬，不复存在。
沈弈看着这一幕幕梦境，发现留给自己的时间就要不够了。
他快进了。
沈弈要在重重梦境中，寻找最关键的一个。
找到了！
无光之尘的秘密集会！
这是一个非常类似大学教室的地方。
几个人坐在这里，交谈着事情，这些人里的好几个，都已经是沈弈的熟人。
“惊悚剧”亨利，“灾难剧”无名氏，“悲剧”修普诺斯......
不认识的人里，有一个红色西装，带着小丑面具，高高礼帽的男人。
小丑面具的红西装男人，坐在角落里，独自发笑着。
这个“小丑”的身上有一种疯狂和滑稽的气息，令沈弈感到危险和警觉。
在讲台桌上，坐着一个慵懒的紫袍女人，咖啡色卷发，身材波涛汹涌，相当御姐。
她的眼睛蒙着一层黑布，手里摆弄着一副特殊的发光纸牌，嘴角微微上挑。
沈弈略有所思，红西装小丑面具的男人，还有这个紫袍的慵懒女人，应该也都是“无光之尘”的一员。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都是谁，但这是一个有用的情报，或许，亚雷的灵魂球、防魔局的档案里能有线索。
一个水晶球漂浮在半空中，用非男非女的中性声音，缓缓地向围在周围的人们诉说。
“这就是我的计划。”
“灾难剧”哈哈大笑，明显精神不正常，歇斯底里地说道：“原来如此，你想让世界彻底的颠倒过来！”
水晶球继续发出中性声音：“我只是想让它回归正常，让里世界来到世界正面，让一切的不和谐都得到纠正。”
“惊悚剧”亨利点点头，说道：“我也一直都觉得奇怪，这个世界非常不对劲，明明超凡者更具有力量，却需要成为躲藏起来的一方。”
沈弈还记得萨利安家族的人，基本都视普通人为低贱的生命，而不是同类。
“确实如此。”
水晶球继续说道：“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神秘性原则是最无意义的。”
“这是一种约束。”
“约束了人类的进步和发展，你们不妨来想一想，如果里世界的一切都能来到世界正面，再无里表之分......那么，将会出现多少被埋没的天才，多少新的超凡者。”
“这是真正的进步，一直以来都被隐藏起来的力量，终于会大放异彩。”
“人类从七十亿减少到了二十亿，我们失去了海洋上的光，失去常识，失去太多......不能再坐等末日的到来。”
大教室里的人们都沉默了。
观察着梦境的沈弈也被这番话震惊了。
七十亿减少到二十亿？
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的人口本来有七十亿？可是，为什么所有人的常识里，都是只有二十亿人口？海洋上本来也和陆地一样有着光？
他继续思考，失去了常识，指的莫非是......全球人类的认知遭到修改？
还有末日是怎么回事？
沈弈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末日”的说法。
到了现在，他已经感觉所谓的“末日”不是一个虚指。
亨利再次点头，笑着说道：“而我们也不用继续躲藏在角落里，嗯，你所构想的‘新世界’是什么样的？”
紫袍女人慵懒地说道：“如果你只是想破坏一切，我不会加入，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水晶球里发出声音。
“我当然有完整的计划，并非推翻现有的秩序后就撒手不管，那样的人是疯子而非导师，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秩序，让超凡来到明面的秩序。”
“首先，我们需要更多更加强大的力量，如此才能主导一切的发展......只要能获得力量，就可以不择手段，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其次，要让世人都知晓里世界。”
修普诺斯静静地听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半晌，他开口说道：“那么，为什么需要我？”
水晶球里发出声音。
“我所建设的世界里，普通人的现实会是痛苦的，而你可以让他们在梦境中得到幸福。”
“这不正是你想要做到的么？”
修普诺斯沉默，轻轻点头。
交谈的全过程里，只有水晶球里出现着明显是假声音的中性声音，“作家”一直都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沈弈已经明白，即使是修普诺斯也不清楚“作家”的真面目。
他之前说只不能吐露“作家”的真面目，看来只是撒谎，用于拖延时间。
“时间，快到了。”
十分钟时间将至，沈弈已经没办法继续阅读梦境。
“那么......”
“醒来吧。”
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成千上万，汇聚于永恒梦境各处的蓝色丝线，每一根都震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人从永恒梦境中消失不见。
回归现实。
跪在地上的修普诺斯无比震惊地望着这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
因为他深深地知晓，梦魇君王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永恒梦境国度进一步侵蚀物质世界，让更多的智慧生命被永恒梦境俘获。
放这些被俘获的人离开，完全是违背梦魇君王无数年来的行为逻辑！
活了一千多年的梦魇导师修普诺斯，他不愚笨，见多识广，智慧超群。
就像是他一眼就看出“弈棋者”的破绽一样。
现在的修普诺斯非常轻易地察觉到了逻辑上的漏洞。
再加上，“弈棋者”的伪装被破除后，突然就变成“永恒梦魇君王”，这件事情毫无征兆，原本就没有一点逻辑。
他突然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仅仅是这种想法，就已经让修普诺斯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无法接受。
难道眼前的永恒梦魇君王......其实是赝品？
“不可能！”
自己的想法太过于渎神！
不能，绝对不能想下去......我怎么能质疑梦境的君王与主宰？
在极大的矛盾中，修普诺斯陷入无比的混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普诺斯无比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神，自己侍奉了千年的信仰。
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有些希望注定会迎来破灭。
沈弈平静地望向修普诺斯，感知到引力越来越强大，自己即将被弹出永恒梦境。
比起屑到爆炸的“惊悚剧”亨利，喜欢破坏的“灾难剧”......修普诺斯试图用类似“无限月读”的方式拯救世人，出发点未必是十足恶意的。
但是，他们两个无疑是敌人，而且修普诺斯的想法和路线是错误的。
活在“梦境”的人们终究会成为永恒梦魇君王的养料。
修普诺斯应该知道这一点，只是他的认知遭到世外之神的修改，于是无视了这件事实。
他其实才是一直都活在梦中的人。
时间快到了。
沈弈已经想好对付修普诺斯的方法，打算把他永远留在梦境世界里，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查阅他的梦境，亦或者是唤醒他。
最后，他轻轻伸出一只手，指向地上的修普诺斯，使用梦魇君王的权柄。
“汝将永留梦境，再不苏醒。”
永恒梦魇君王的拥有任意操纵梦境的权柄。
淡蓝色的线瞬间发出极致的光芒！
巨大的红色漩涡里，无穷无尽的光芒照射下来，永恒梦境的天空由焦黄转为暗红。
红色光芒的力量，让地上的修普诺斯轻易地陷入沉睡。
修普诺斯的意识跌入层层的梦境中。
他没有反抗。
也根本无法反抗。
梦。
醒不来了。
修普诺斯陷入了沉沉的梦里。
在无限多的梦境世界中，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他一直以来的伟愿也终于得到实现。
修普诺斯在梦境里，来到了遥远的厄迈瑞的一座城市，天气比贝兰德要好得多，街上的人流也更加有活力。
这是第三大陆的大国厄迈瑞的首都。
挪亚。
在这座新兴的大城市里，有一所闻名已久的大学校园——国王学院。
修普诺斯来到国王学院的教室里，见到了一颗漂浮着水晶球......水晶球发出了“作家”的声音。
“一切都成功了，接下来的新世界会按照我们所想发展，普通人们会在梦中得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再也不会感到痛苦。”
修普诺斯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
所有的事情都成功了。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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