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严以律不去跨年烟花晚会，在乌淇淇的意料之中。

他一贯喜欢安静，任何热闹的地方都和他无缘。

不过，尽管这样，她还是特别期待2010年的最后一天。

那天是她的生日，往往在那天的时候，严以律的脾气会变得空前的好。

哪怕头一天还在和她冷战，生日的这天也会和她温柔的说话，甚至还送她想要的礼物。

夏冰最后挣扎，再次邀请严以律。

“律哥，真的不去吗？今晚很热闹呀，我还订了酒店。和家里也打好招呼了，我们可以玩通宵的。”

“不去。”严以律转了转笔，想也不想地拒绝。

旁边的孟琦也诧异道：“你们也去烟花宴会啊，我也去，我们一起好吗？”

其实，乌淇淇并不想和孟琦一起。

尤其是听到外班的人说两人有些像之后，更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夏雪果然是乌淇淇的好闺蜜，直接接过了话头。

“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再说了，我爸开车过来的，还要去接人。实在不太方便。”

孟琦有些遗憾，“那好嘛。不过这样也挺有趣的，我和堂哥也要去，要是能在宴会上偶遇就好了。”

乌淇淇和夏雪：谁想和你偶遇了。

夏雪自然是撒谎了。

还没进市中心，交通已经全面管制了。

“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等三人吃东西回来，广场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乌淇淇抓住夏雪的手，“小雪，你抓紧我的手，不要走丢。”

纵然这么说，一个人潮涌过来的时候，三人还是走散了。

乌淇淇被人流冲散，周围一片都是陌生的。

她拿出手机，发现人多的地方信号都弱了起来，电话拨了几次都打不出去。

乌淇淇叹息，原本好好的三人行又变成了一个人。

以为是热热闹闹的十六岁，到最后还是形单形只的单身狗。

“啊，开始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欢呼了一声，天空忽然有了声音，无数烟花灿烂绽放。

烟火辉煌中，每个人的脸都是灿烂笑着的，有着对新一年的美好期许。

她面前一对互相拥抱的小情侣已经拥抱着接吻了。

乌淇淇捂住了眼，透过指缝悄悄的看。

恋爱，真好。

小情侣拥吻后，男生忽然跪下，朝女生伸出手。

乌淇淇捂眼的手开始捂嘴巴了。

居然是求婚。

气氛很美好，女生眼中泪光闪烁，扑入男生怀中。

一切都很美好，但两人的动作引来了周围吃瓜群众的围观。

本来就拥挤的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慌乱之中，乌淇淇被撞退了好几步，身体直直往后坠去。

她心中一颤，若是这样倒下去，第二天定是要上社会新闻了。

可能，她的墓志铭还会写：乌淇淇，十六岁。生死同日。

“你没带脑子吗？”忽然，腰上一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严以律穿着是有些宽松的短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卫衣，大大的帽子被他戴在头上，遮住了他半张脸。

他抬手，把乌淇淇搂到怀中，声音冷冽。

“明明那么多人，还要凑上前去看热闹。你是想活的岁数整整齐齐吗？”

“……”

人挤人，乌淇淇本来站稳之后离开严以律的怀中，但被人群一挤，又乖乖回到了他的怀中。

严以律面色难看，敞开外衣把她包在怀中，替她挡住拥挤的人群，“跟我来。”

乌淇淇只觉得手指一暖，手被另外一双滚烫的手握住放进了衣服的口袋中。

他另外一只手也没有放开她，他环着她的肩膀，在人群中一路穿梭。

“小律，你不是不过来吗？”

“忽然在这边有点事情。顺便过来看看。”

乌淇淇一愣，随即慢慢勾起了唇角。

他又说谎了。

他不爱热闹，更不是爱看热闹的人。

有时候，她觉得他满口谎言，一肚子坏水。

但今时今日，她却觉得心里甜甜的。

莫名觉得开心。

两人在一片灿烂烟花中艰难穿梭而行。

人太多了，两人走得很慢。

她感觉他掌心滚烫，就像她的心一般，滚烫滚烫的。

两人终于要到广场中心的时候，忽然人群又开始涌动。

原来，广场上的LED屏幕在同步烟花绽放，并且还开始倒计时了。

乌淇淇发现严以律的脚步停下了。

“走不出去了。暂时在这里吧。”

他揽过她的肩膀，以守护者的姿势把她护在怀中。

乌淇淇扬高头，努力想看到屏幕上的烟花实景。

不过，面前挡了好几个壮实的男人。

乌淇淇叹息，朝上跳了跳，像只肥胖的松鼠。

严以律终于被逼出了脾气，“你干什么？学大黑吗？”

乌淇淇鼓着腮帮子，“我也看看大屏幕。”

“谁让你这么矮的。”

乌淇淇：矮子难道就没资格看大屏幕吗？哼！

乌淇淇踮起了脚。

严以律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往下压了压。

乌淇淇：？？？？

说好的脾气好呢？还是那只是前十六年的错觉？

就在这个时候，乌淇淇感觉腰上再次一紧，身体一轻，严以律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小律！”乌淇淇感觉自己腿脚都软了，“你干什么？”

“不是想看大屏幕吗？”

严以律把她往上举，越过肩头，逐渐看到那大大的屏幕。

只见那七彩的屏幕上，烟花绽放已经停止，在开始倒计时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严以律也把她放了下来。

“小七，生日快乐。”

严以律的身后，是千万烟花齐齐绽放，无数人的欢呼声，呼喊声，响彻耳畔。

乌淇淇却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她的眼里，只有面前那个漂亮的少年。

火光映衬着他的脸，他的整个脸庞都在发光，一双黑眸更是又闪又亮。

在那双眼睛里，现在全心全意都是她。

他伸出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懵懂，温柔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傻子。”

他轻轻一笑，顿时眸眼都眉飞色舞起来。

后知后觉，乌淇淇脸红了。

还好，有烟花的映衬，他什么都不知道。

从广场到路边，那段平时很近的距离，对乌淇淇而言，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她的掌心都是汗，甚至背心都湿透了。

两人一直没有分开手，直到喧嚣离他们远去，严以律才松开她的手。

“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

乌淇淇整个人都呈现在做梦的姿态，懵懵懂懂的。

严以律敲了敲她的脑袋，率先朝前走去。

走了两步，见到人没有跟过来，又无奈回头，把她的手捉在手中。

顺手，还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围巾。

严以律带她到了一家隐秘的咖啡厅。

他点了好几样甜食，自己却只点了一杯水。

“你不吃吗？”

严以律喝了一口柠檬水，淡淡摇头。

“我不饿。”

乌淇淇倒是饿了，也没客气，挖着蛋糕吃了起来。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严以律又喝了一口水，目光从乌淇淇红润的唇瓣上移开了去。

“你也尝尝，好甜。”

乌淇淇舀了一勺子，喂给严以律。

严以律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可是，真的挺好吃的。”乌淇淇觉得十分遗憾，甜食蛋糕是多么的美味啊，为什么严以律就那么不喜欢呢。

“真的很甜吗？”

看她吃得开心，严以律眉眼似乎有松动。

乌淇淇把勺子朝前递了递，“你试试，真的好吃。”

他似乎被说动了，一口咬住了乌淇淇的勺子。

“你说的不错，真甜。”他舔了舔唇角，眉眼中一片温柔笑意。

“是吧，我就说好吃……”

乌淇淇看着自己的勺子，又看了一眼喝水解甜的严以律。

先前，她忘了换勺子。

所以，她用了自己的勺子喂严以律。

还是她舔过的。

乌淇淇觉得脸上有些热，低头又小心翼翼舀了一口放在嘴里。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么？

感觉这口蛋糕更甜了。

好像——

严以律也没有发现呢。

她觉得，可以当做自己一生的小秘密了。

他们算是——

间接接吻了？

一瞬间，乌淇淇觉得真是太适合自己的姓了。

“对了，今年的生日礼物。”

严以律把一个盒子拿出来递给乌淇淇。

没有人不喜欢收礼物。

乌淇淇眉开眼笑，接过就撕开。

然后下一秒，她的整个笑容都僵硬在唇角。

只见盒子里，有一叠书。

上面赫然写着——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乌淇淇：？？？？？

严以律眉开眼笑，“意不意外，喜不喜欢？”

乌淇淇：“……”

意外是意外了。

不过喜欢……

呵呵。

因为这个礼物，乌淇淇回去的路上一直怏怏的。

接了夏雪的电话，告诉她安全并要回去了。

夏雪问她和谁在一起。

她想了想，说是严以律。

然后，夏雪十分痛快挂了电话。

回到家，杨晓武和乌云海还没睡，今晚上客人多，两人一直忙到深夜。

乌淇淇和父母打了招呼就洗澡上床了。

正要进被窝的时候，杨晓武敲门了。

“小七，小律拿来的，说是你礼物忘了带走。”

乌淇淇愣住。

明明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就在枕头边。

她看着那个大大的粉色盒子，手指有些颤抖，不会是什么蛇、巨蜥之类的模型吧？

她晃了晃盒子，好像有点重，也没动静。

她犹犹豫豫地打开了绸带，下一秒，她看着盒子的东西，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