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泪珠的诞生充满神秘色彩。
尤其是有海神流泪凝成垂泪珠的传说,更使得鱼儿们视这颗珠子若神物。
而垂泪珠落到人鱼族手中时,已经是通体莹白,散发出粉粉的光芒,柔软而温和,净化着海洋生物的心灵。
温如然就是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不是出生。
而是醒过来。
她一直在垂泪珠里面睡觉。
那种沉睡的感觉是很舒服的,而且也不是一条鱼的沉睡,还有另一条鱼在温暖她陪伴她,替她挡去所有风霜。
直到另一条消失。
她睁开眼看世界。
才知道,哇,原来深海海底竟然这么冷吗?
原来珠子被鱼摸着竟然这么难受,好像裹了层粘液。
原来珠子掉在地上,随着水流颠簸,也会有呕吐不适感。
等等等等。
温如然觉得,好难过。
那条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鱼不在了,她竟然变得这么娇气。
娇气到……
一定得把那条鱼找回来!
温如然苏醒过来没多久,每天随着水流飘荡,去找到那个抛下她的混蛋,直到来到了人鱼国。
待在珠子里,躺在柔软的垫子上,每天有七八条人鱼照顾着,她发个光都有鱼围着夸奖。
温如然愧疚极了。
真不是她不想再走了,实在是糖衣炮弹太过厉害,她要先颓废一天。
就一天。
结果一天过去,她就走不了了。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给她下了个禁锢术,让她只能待在人鱼国,只能待在珠子里,甚至连珠子都没法操纵。
这无异于有鱼闯进了自己的家,顺便还反客为主,成了她家的主人。
实在是太让鱼愤怒了!
温如然气愤的接受着糖衣炮弹,气愤的又陷入沉睡,气愤的见到了她所谓的双性爹妈。
“……”
温如然眼巴巴望着自称是妈妈的鱼。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掩盖长相,而他长得也相当随和,眉梢眼角都浸着温柔,挂着几分如沐春风的笑意,给鱼一种相当温柔的感觉。
他说,他叫埃尔维斯。
他说,海洋最近不太安稳,要她最近待在人鱼国,安全。
他还说,不要怕,你是妈妈的宝宝,妈妈会保护你的!
温如然柔柔弱弱的笑着。心说你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丑陋的阴谋味道,还保护我。
埃尔维斯又说:“宝宝,你最近一定要好好待在人鱼国,这里是海洋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些深渊生物开始躁-动,杀了好多鱼,妈妈最近要去打那些生物,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温如然关心他:“妈妈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埃尔维斯:“嗯嗯,妈妈听宝宝的。”
“妈妈会活下来,回来找宝宝的!”
温如然重重点头:“嗯!”
她又欲言又止,这个表情做个格外明显。
埃尔维斯:“宝宝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温如然羞涩:“我想找一条鱼,他是我的另一半。”
埃尔维斯摸了摸温如然的脑袋,感叹:“妈妈遇见英俊的鱼儿会帮你留意的。”
温如然:“好。”
“妈妈……”她说,“我想离开珠子转一转,可以吗?”
珠子在皇宫,又被下了禁锢术。
埃尔维斯温和说:“好。”
“但不能离垂泪珠太远,不然灵魂会消散的。”
温如然:“嗯。”
“谢谢妈妈!”
埃尔维斯离开了。
温如然终于又能随意在垂泪珠里进出。
垂泪珠是放在人鱼国王王座旁边的,专门垒了个高台,放了个软垫,当成神物供奉。
温如然放肆地坐在王座,看着旁边的垂泪珠,视线正好,她试图破解着上面的禁锢术,微微叹息:
“你可真是个招鱼爱的小东西。”
年轻的侍卫守在这里。窃窃私语。
“那就是垂泪珠吗,真漂亮!”
“可不是嘛!这可是海神流下的眼泪化成的珍珠!”
说的好像真的看到过似的。
温如然撇撇嘴,揪着旁边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好好吃。
不愧是给国王准备的,真好吃!
“这里没有别的鱼,我们偷偷摸一下垂泪珠吧。”
“我听说摸一下垂泪珠,身心都能够得到净化。”
温如然嘴巴里的果子都不香了。
她一定也不想让鱼摸。
感觉一点也不好。明明之前也是在海洋,也遇见过许多鱼。
……她之前从来没被鱼摸过。
是那条离开的鱼用布满锋利鳞片的后背抵抗着风雨,让她能够安心的栖息在他柔软的肚皮。
那边的侍卫们还在讨论要不要摸一下,毕竟没有国王允许,除了给垂泪珠做清洁的鱼儿,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触摸垂泪珠的。
温如然盯着他们老了会儿,发现他们只是过过嘴瘾,便放心的离开这里,在皇宫溜达。
准备先把皇宫摸索一圈,再以皇宫为中心向四周去找那条鱼。
虽然没必要让他再次回来,但一定要问一问,凭什么不辞而别,凭什么一言不发的就把她给丢下了。
不管怎么样。
她需要一个答案。
皇宫很大,温如然游完之后,记下路线,穿过大厅,准备重新回到垂泪珠里——
竟然举办宴会了!
温如然停了下来。
好多好多好吃的。
她闻了闻透明杯子里五颜六色的液体,清香勾鱼,入口醇香,果香与酒香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如梦似幻陷入沉醉。
迷迷糊糊看到了一条黑色的鱼。
温如然当时已经有点醉了。
她看着那条黑色的鱼,心想,好丑。
但冥冥之中,那种感应。
这条丑鱼,就是丢下她的那条!
小人鱼游了一路,把五颜六色的酒水都尝了一遍,最终壮着胆子去了那条黑鱼身旁。
“你好好看……”
要夸他。
他虽然长得丑,但他鱼好,这一点就足够弥补他长相的缺陷,成功在温如然心中晋级为最最最好看的鱼儿。
于是,温如然对他大声背着刚刚打好的夸赞他的腹稿。
一路赖着他,跟着他回到了他家。
醒过来的时候,头有点疼,宿醉后的症状,但这种不适消散的很快。
天刚刚亮起。
一点点的白在幽深而漆黑的海水中浮现——这是海神赐予深海的光芒。
温如然茫然的看着这陌生的地方,隐约记得自己昨天好像找到了那条鱼,但旁边却没有他。
小人鱼在这座陌生的房子游荡,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寻找。
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咳。
温如然眼神一亮,果然是他!
迅速游到他身边,似是撒娇:
“你怎么把我独自留下了?”
廖玄无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浑身洋溢着快乐气息。温如然想要问的问题都咽了回去——
他见到她这么开心,一定没想过要丢下她。
尤其是,温如然得知廖玄无对她毫无印象之后,就更没有再想过去询问之前的事情了。
失去记忆。
但见到她还是如此的开心。
还把她照顾的这么好。
温如然心想,他真好看。
不愧是她的另一半。
就是廖玄无死活不愿意和她睡一张床。
明明之前都是让她枕着肚皮睡觉的。
他们雄性生物失个忆,真的好善变。
温如然趁廖玄无睡着以后,偷偷摸摸爬上了他的床。
还没躺下,就被廖玄无给揪了起来。
廖玄无耳根都红了。
虽然因为皮肤黝黑没有显示出来,但摸一下,烫手。
他身边的海水都被他皮肤的温度烧的滚烫。
简直可以直接煮鱼。
温如然瘪嘴眼巴巴望他。
廖玄无挪开视线,态度坚决:“小幽灵,虽然我长的好看,但你只能看看,懂吗?”
温如然眼珠转了转,忽地,摸了把廖玄无的小腹,硬邦邦的,“好烫。”
廖玄无一股火气在身体游走,最终全朝尾巴那里聚集了过去,他咬牙忍耐:“你真……”
温如然歪头,眼眸清澈无尘,接了他后面的话:
“欠收拾?”
廖玄无呼吸一滞,更大的火气喷涌而来,几乎没法克制。
他把温如然丢到床上:“我去个厕所。”
温如然:“哦。”
看他急匆匆的模样,应该是憋了挺久的。
……憋太久了,不好。
不过她还是如愿的躺在了廖玄无的床上,呼吸着廖玄无残留着被子上清浅的香味,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在垂泪珠里,两条鱼相拥而眠的时光。
打破这个时光的是,埃尔维斯。
温如然真的很烦他。
一场好梦是很难得的,结果就被他打破了。
埃尔维斯笑着说:“妈妈刚刚从海沟打完黑暗生物出来,没想到宝宝已经找到了另一半,真好呢!”
温如然听他提了好多次黑暗生物,她问:“那些黑暗生物很危险吗?”
埃尔维斯:“很危险的,他们很恶毒,热爱杀戮,好多鱼儿都死在他们手中,死相特别凄惨。”温如然:“好可怕。”
埃尔维斯:“别害怕宝宝,妈妈会保护你的!”
温如然嗯了声。
非常清晰的能感受到埃尔维斯的欲言又止,他是真的有所求。
而且所求还不小。
温如然每次和他对话,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阴谋的味道,只不过他克制的很好,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话。
双性鱼也没说话。
最终打破这片平静的还埃尔维斯。
埃尔维斯语气忽然低落:“宝宝,妈妈会努力保护你的。”
他顿了顿。
“妈妈可以见你一面吗?”
温如然心想你做梦。
我这么美的鱼儿,是你说见就见的?
埃尔维斯没等到温如然接话,只好自己把戏给演完:“妈妈每次去打仗,最害怕的就是见不到你,妈妈真的好担心你。”
“妈妈想见你一面好不好?”
“顺便帮你把把关,看看那个混小子值不值得我家宝宝喜欢!”
温如然不开心:“他不是混小子。”
埃尔维斯:“……”
他笑着:“还没在一起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温如然认真说:“你不能骂他。”
埃尔维斯:“好好好。”
“等妈妈有空就来找你。”
温如然想了想,说了句好。
她已经可以肯定,埃尔维斯身上的法术波动与垂泪珠上面的禁锢术是一样的。
见了面,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总这样隔空交流,也看不出他到底想要计划什么。
埃尔维斯离开后。
温如然睁开眼,旁边没有廖玄无。
“……”
他是没回来,还是掉厕所了?
温如然已经好久没有和廖玄无睡在一起了,以前没有找到廖玄无,还可以忍耐。
但现在都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要忍着。
她朝厕所游了过去。
隔着门口听到廖玄无嗯嗯啊啊的声音,听起来还很痛苦。偶尔还夹在着几声含糊不清的叫骂。
好像是在骂她。
“……”
温如然怒而推门。
场景颇有些尴尬。
廖玄无差点吓萎了,他手忙脚乱的遮住,红着脸大声说:“你干什么!敲门知不知道!”
他又羞又气还有些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如然比他坦然太多,“那,需不需要,我帮你?”
廖玄无:“?!”
他双眼又睁得大了些,像是完全没想到温如然会说这种话,又有些激动与开心。
“你,你愿意吗?”
温如然:“可以啊。”
她游到廖玄无身边,尾巴轻轻的,试探性的触碰到廖玄无的尾巴,“你可以吗?”
廖玄无像是被踩住了尾巴,鳞片都要炸开,嗓音也高:“我可以!”
他是雄性!
雄性不可以说不可以!
他把小幽灵抵在门上,尾巴禁锢着她,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拥着她,按在她柔软而细腻的皮肤上,手还有点抖,“你确定吗,不反悔吗?”
温如然:“不啊。”
眼神清澈的完全没有动情的迹象,就是简简单单的叙述说着她可以。
廖玄无看着她的眼睛,觉得自己在犯罪:“你还不到一岁。”
温如然朝他怀里挤了挤,她很喜欢这种姿势,就好像是在垂泪珠里面,廖玄无完完全全包裹着她:“我已经活了好几万年了。”
廖玄无:“那我更有犯罪的感觉。”
温如然:“?”
廖玄无:“……那你不觉得,你在犯罪吗?”
温如然反应过来:“你嫌弃我老?”
廖玄无揉了揉脸:“要不我们改天……”
“今天这条件也不行,有些太仓促,毕竟是我们的第一次,要给你一个好的体验……”
温如然有点不开心,但还是没再说别的,只是和他讲条件,“那你要陪我睡。”
廖玄无话语一滞,微微叹息,“温如然。”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她的名字,大手摸到她的脸庞,几乎将她半边脸都包裹在掌心,掌心薄薄的茧子摩擦在小人鱼娇嫩的脸颊。
温如然身体抖了抖,“?”
廖玄无凑近她,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害怕吗?”
温如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说:“不害怕。”
廖玄无单手搂住她的腰:“你会后悔吗?”
“不会啊。”温如然顿了顿,又补充,“但你要一直陪着我,不可以再离开我。”廖玄无满脑子都被温如然这近乎表白的话语塞满,根本没注意到“再”这个字。
“如果你不想,可以随时叫停。”廖玄无沿着她的锁骨亲吻,“即便你说了停下,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温如然搂着他的脖子没有说话,尽管廖玄无已经很照顾她了,但还是有点疼。
但却很开心。
温如然想,他们两个现在更加亲密了,廖玄无那么负责任,一定不会再丢下她了。
而关于这件事。
廖玄无不止一次害怕温如然后悔,他清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温如然做饭,帮她按摩尾巴,给她清洗鳞片,真把她当祖宗伺候了。
但好在温如然格外热情。
热情的让廖玄无又兴奋又惊诧。
廖玄无搂着温如然,见小幽灵步入贤者模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偷偷摸摸给她戴上。
温如然舒服的手指都不想抬起来,也没管无名指的戒指,只是撩起眼皮看了正在傻笑的廖玄无一眼,换了个姿势窝在他怀里。
廖玄无亲了亲她的手指,又轻轻咬了口,留了个浅浅的牙印:“我们结婚吧。”
温如然哼唧两声:“别的鱼看不见我。”
廖玄无:“没关系。”
“我牵着你走过红毯,在海神像前许下诺言,还可以让祭司给我们证婚,我还要邀请王城里所有的鱼儿,他们会给我们祝福的。”
温如然:“他们以为你牵着一团空气呢。”
廖玄无亲吻她的眼睛:“他们以为我疯了和空气结婚,只有我知道,这团空气有多好。”
温如然强调:“你要夸我美。”
她的尾巴又搭在廖玄无身上,哼哼唧唧的去吻廖玄无,在他的胸口咬了口。
廖玄无倒抽一口凉气,搂着她:“你今天好热情。”
温如然腔调软绵含糊:“我发-情-期啊。”
廖玄无:“……”
他如遭雷劈,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会说话的全自动工具棒。
他捏着温如然的下巴,让她冷静一点:“你真的喜欢我吗?”
温如然眨眼:“真的啊。”
她忍得有点难受:“你干嘛突然这么冷淡。”
廖玄无喘着粗气。
是愤懑。
两情相悦的交融,跟只是单纯为了解决欲-望的交融,含义完全不一样!
温如然和他拉开距离,委屈的要哭了。
廖玄无就想要把她拉到怀里哄,忍了两秒,没忍住:“你真的爱我吗?”
温如然回答的毫不犹豫:“真的啊。”
廖玄无:“那天,也是你……”
第一次那天也是你的发-情-期吗?
他话语到了一半,没再问出来,管她是因为什么呢?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以后还会有更长的日子。
那天晚上,廖玄无问温如然说了好多遍爱不爱他,温如然也不厌其烦的回了他好多遍爱,并且反问廖玄无会不会离开她。
廖玄无心想,死都要死在她身上了,哪里还有心情离开。
后来,他们都认为。
彼此在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信。
温如然度过发-情-期之后,为了避免廖玄无这条心思敏感的鱼多想,还是勉强保持着热情——
之所以说勉强。
是因为有点受不了了。
她实在好奇,廖玄无为什么没有一点疲惫?每天好像磕了药一样。
清晨醒来,温如然不想睁开眼。
察觉到廖玄无不在身边,才放心大胆的动了动。
——廖玄无比进入发-情-期还要放纵,简直不分日夜。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然后慢吞吞的下床。
手边是漱口刷牙的药剂,还放着洗脸的毛巾。
桌子上放着廖玄无给她准备的早餐,都是她爱吃的。
温如然心想,皇宫里的糖衣炮弹算什么,廖玄无的糖衣炮弹才要命。
就在她怀着美好的心情,准备享用美味的早餐时,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吸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埃尔维斯就在她眼前。
依旧笑的温和。
但温如然还是感觉到他笑容之后的勉强与一点点的不镇静。
就跟事情脱离计划,不受他控制一样。
温如然心情好,便主动问他:“你怎么了?”
埃尔维斯几乎是受宠若惊,实在没想到这颗冷漠无情的珠子竟然也会主动关心鱼。
颇有些激动:“妈妈没事。”
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迅速改口:“其实有点事。”
温如然:“哦。”
埃尔维斯:“……”
他默念,吾儿叛逆,我是爹妈,要多包容。
“海沟里的生物出来的越来越频繁,宝宝,人鱼国也快要不安全了……”
他说着,像是扯到了伤口,闷哼了声。
海水里染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温如然很想装作看不见。
于是她也真的装作看不到。埃尔维斯只能自己苦笑着说:“妈妈受了些伤,可能没办法保护你了。”
他抬手摸了摸温如然的脑袋,“妈妈原本想给你一个人鱼的身体。”
温如然眨眨眼。
埃尔维斯叹息:“可惜妈妈现在没能力了。”
“不过廖玄无可以给你。”
温如然:“?”
埃尔维斯见她来了点兴趣:“廖玄无的心啊,你得到他的心,就可以拥有身体了。”
温如然:“我已经有了。”
埃尔维斯笑了声:“我说的心,是心脏,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
“然然,你可不能爱上他。”
“但你可以让他爱上你啊,这样他就会心甘情愿把心给你了。”
温如然心想,应该没哪个智障会爱到把心奉献出来的。
埃尔维斯见她不以为意,对得不得到身体也并不在意,于是便又说:“宝宝,你是垂泪珠,你知道吗?”
“垂泪珠的诞生,就是为了镇压黑暗生物。”
“你任性的从海沟跑了,妈妈一直在帮你擦屁股,但以后呢?”
“你想着人鱼国被毁坏吗?看着廖玄无生活的地方被那群残暴的深渊生物。”
温如然神色微动。
虽然她对以前的记忆很是模糊,但也知道自己是在深渊生活的。
埃尔维斯说:“然然,你不能爱上廖玄无,知道吗?”
“你现在的任务是得到廖玄无的心,是去封印那群深渊生物!”
“妈妈以前不反对你接触廖玄无,甚至允许你去接触,是因为妈妈没有真正见到廖玄无,如今见到了他,听妈妈一句劝,他不适合你。”
温如然听的有些不耐:“知道了。”
埃尔维斯怕说多了她有逆反心理,换了个话题,“宝宝,你那些被深渊生物毁坏的地方吗?”
温如然眼神微动。
眼前的场景骤然转化。
那是一片血海,黑色的血与红色的血掺杂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儿,血水之中浮起的是数不清的尸体,各种各样的,鲜活的鱼儿。
温如然从来没见过这种残忍的画面,她的世界永远都是快乐了,充斥着温暖色调的。
乍然看到这些,那些俏皮一丝都没了。
埃尔维斯只能看出她面无表情,但却猜不透她的想法。
忽然。
不远处划过一阵水流。
温如然眼神微动,出了圈着她的结界,向那股流动的地方游过去。
一头类似虎鲸模样,通体青色的鱼正在挣扎,拼命的睁大眼睛,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着生机。
埃尔维斯说:“宝宝,你看到了,这就是那群——”
他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就散发出白光,那条浑身青色的鱼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眼中又重新充满了活力。
温如然耗费了全部力气,晕倒了。
埃尔维斯接住她。
那条鱼看向埃尔维斯,眼中渐渐恢复活力,随即又被仇恨取代,他看向埃尔维斯。
——埃尔维斯嫌弃海水的腥臭与肮脏,一直待在结界里。
如今。温如然和埃尔维斯一起待在结界里。
外面的鱼看,只能看到他散发着光芒。
“是你救了我吗?”那条鱼问。
埃尔维斯拉着温如然,神色微动,笑的温和:“是。”
“我是惊青,我欠你一条命。”
埃尔维斯:“我是埃尔维斯。”
他笑了笑,“也是海神。”
惊青忽然讥笑:“海神?”
“我们祈求你来救我们的时候,你在哪里?”
埃尔维斯:“我知道。”
他语气温和,没有被冒犯的怒气,“所以,我来了。”
“很抱歉,我来晚了。”
惊青抿唇,眼中似是浮现出泪水。
温如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廖玄无的房间了。
脑海中还是那大片大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残忍画面。
她捂住脸,告诉自己要镇静。
她现在真的很想去见一见廖玄无,想要和廖玄无说说话,哪怕什么也不做,待在他身边也好。
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埃尔维斯的声音。
“你现在明白了吗?”
“你的使命是为了封印与镇压那些深渊生物,妈妈可以帮你,也不害怕死亡,但是宝宝,你要知道,你不能一直躲在妈妈身后,你迟早要独当一面的。”
“妈妈也不想你去参加这么残忍的战斗,但妈妈可能要死了。”
温如然忽然抬眼。
“别担心。”埃尔维斯安抚性笑了笑,“妈妈现在还不会有事。”
“但是你要知道,你有能力,要承担责任。”
“这是你的责任。”
“你在廖玄无身边,唯一要做的就是获得他的心。”
“廖玄无只是你完成任务,并且能获得人鱼身体的工具,不要耗费太多感情。”
“你知道的,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会允许你爱上廖玄无,爱上这条人鱼。”
“你们也没可能在一起的。”
埃尔维斯知道廖玄无在门外,他稍微用了些法术,用了些人鱼嗓音的迷幻术,更改了一些话语,试图挑拨廖玄无他们的关系。他当然也知道不会真有哪个痴情种会爱谁爱的心甘情愿把心挖出来。
那简直丧心病狂。
不如挑拨关系,反目成仇,这样来心脏还快一点。
温如然刚把濒死的鱼救回来,再加上受到了死亡画面的冲击,正是疲惫与精神紧绷状态,根本无暇顾及他用的法术。
但她还是用脑子思考了下,担心埃尔维斯会直接残忍的把廖玄无的心脏给剥走,便和他说。
“你干嘛误会我,我不爱他的。”
埃尔维斯心想,真是块冷漠无情的珠子。
随即宠溺的夸赞她:“乖。”
埃尔维斯消失了。
门推开。
温如然看到廖玄无,有亿点点安心,像往常一样娇气的笑着,还有些委屈:“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廖玄无表情有些奇怪,完全没有往常的兴奋与喜悦,冷淡的很。
“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温如然愣了。
这句话只是让她懵圈,但廖玄无抬手握住她的脖子,尽管没有真的用力,尽管很快松开了。
但她还是很难受。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廖玄无说:“滚。”
“再靠近,我杀了你。”
温如然有些呆愣,也有些茫然。
不明白怎么就一瞬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廖玄无还说要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还把她的尺码记下来,准备亲自设计几套婚纱。
还没来得及思考,铺天盖地的难过与委屈如潮水般袭来。
只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一个字。
“滚。”
温如然滚了。
地上落了一滴泪。
是血色的。
据说,只能极度悲伤与痛苦的时候,才会流出血色泪珠。